带着夫郎打天下(8)

2025-12-06 评论

  夕阳又下沉了几分,景谡再按捺不住,他撑着身子,缓缓走下地,一步一步挪到门口。

  而此时,一道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小路的尽头。

  景谡的身体下意识地前倾,目光紧紧锁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身影渐近,轮廓逐渐清晰。

  段令闻似乎有所感应,亦抬眼望了过去。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布袋,是今日工钱换来的少许米粮。

  因而,他今日格外欣喜,步伐也稍快了些。

  可与景谡目光相汇间,段令闻的脚步忽地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来,又用手拨弄了一下左额的碎发,这才加快了脚步。

  景谡将他这一连串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心口像是被扎了一下。

  他扶着门框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终于垂了下来,直到段令闻走到近前。

  “你怎么起了?”段令闻疑惑地问道。

  “躺久了,想起来走一下。”景谡抬眸看他。

  想早些见到你。

  他心里的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段令闻将手里的布袋轻轻往上提了提,便笑着道:“今日东家结了些工钱,我换了些米回来,今日可以熬些稠粥了。”

  东家便是县里的地主,方老爷。

  今早时,他还担心会见到方老爷,那方老爷每回见到他,眼神总像带着钩子,在他身上逡巡不去,说话也黏黏糊糊,带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劲儿。

  有时甚至会假借由头,故意碰碰他的手背或胳膊。

  段令闻嘴笨,不知该如何应对,每每只能僵硬地缩着肩膀,把头埋得更低,盼着快些干完活领了钱离开。

  幸好今日方老爷并未出现,他顺利做完工,拿到了说好的铜板,一颗紧揪着的心才总算落回了实处。

  再干几天的活,和家里攒下的铜钱,便能给爷爷买药了。

  段令闻脸上藏不住的欣喜,“我去看一下爷爷,晚些时候生火,很快就能吃了。”

  景谡看着他,眸光越发心疼,他不由地伸出手,想要轻抚他的脸颊。

  可他的手刚碰到段令闻的发丝,身前之人便下意识后退躲避,脸上多了一丝惊惧。

  在意识到眼前之人不是方老爷时,段令闻的面容僵了一瞬,可他无法理解,景谡刚才要做什么……

  “抱歉……”景谡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他轻声道歉,旋即寻了一个借口:“你的头发上,有一片叶子。”

  闻言,段令闻这才松了一口气,景谡这人举手投足间都不凡,和那方老爷怎么也不像是同一种人。

  倒是自己多心了。

  他晃了晃脑袋,又伸手在头上胡乱拍了拍,试图将景谡口中的“叶子”拂去。

  “拍掉了吗?”段令闻问道。

  景谡看着他的模样,心头酸软,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他上前一步,尽全力稳住身形,而后轻声道:“……还在,我帮你,可好?”

  段令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微微倾身,方便景谡动作,“那多谢了。”

  景谡再次抬手探近,他的动作像是刻意放缓,指尖先是轻轻拂过段令闻额前的碎发,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仿佛真的在寻找什么似的,在他的发丝间拨弄了一下。

  根本没有什么叶子。

  他的指腹最终轻轻擦过段令闻的鬓角,带着一丝流连,一丝贪婪,却又克制地迅速收回。

  “好了。”景谡的声音比刚才更哑了些,“摘去了。”

  他垂下的手极快,段令闻甚至都没看清那叶子长什么样,他便又朝景谡道谢了一次。

  话落,里屋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段令闻绕过景谡,快步走了进去。

  段令闻手脚麻利,很快,一小锅冒着热气的米粥便熬好了。米粒并不多,但熬得火候足够,显得颇为粘稠,又烙了几张杂面饼子。

  三人就着昏黄的日影,安静地用着简单的晚饭。

  粥很烫,段令闻小心地吹凉了才递给爷爷,杂面饼子有些硬,他便小心撕开一小块一小块的,让爷爷不必费劲咀嚼。

  饭后,老人精神似乎稍好了些,靠着垫子,和段令闻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

  段令闻总会轻声回应,昏黄的烛光将他的侧脸轮廓勾勒得越发柔和。

  景谡坐在稍远处的阴影里,并未插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这么灼热的目光,让段令闻想忽视都难,他稍稍挪了一下位置,只给景谡留下一个后脑勺,这样,自己就察觉不到了。

  景谡神色微愣,旋即便垂下了眼帘。

  夜渐深,老人起了睡意,很快便沉沉睡去。

  段令闻便吹熄了油灯,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摸索着回到墙角那简陋的地铺躺下。他今日似乎格外疲惫,几乎头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景谡依旧靠在榻上,在黑暗中听着那一轻一重两道呼吸声。

  良久,他缓缓闭上眼睛,沉入了无梦的睡眠。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景谡的伤势极快地好转着。

  段令闻依旧每日早早起身,傍晚时分带着换来的少许米粮或铜钱归来,然后便开始张罗简单的晚饭。

  景谡便在一旁拾掇柴火,或是看着灶膛里的火,不经意间,目光仍会长久地停留在段令闻的背影上。

  这日,已至傍晚时分,昏黄的日落将天际染成一片霞红。

  景谡站在门口,目光一次次地投向那条土路。往常这个时候,段令闻的身影早已出现在小路尽头。

  可今日,那道身影迟迟没有出现。

  起初,景谡以为只是稍晚了些,但天色一寸寸暗沉下去,却仍未见他的身影。

  屋里,压抑的低咳声断断续续传来,老人的眼睛也不时望向门外,带着担忧的神情。

  景谡回想着前世的记忆,在官兵发现他的藏身之所前,段令闻爷孙二人都相安无事……

  不对,他好像模糊了一段记忆。

  景谡的心猛地一沉。那段模糊的记忆,此刻如同挣脱了枷锁,带着血腥气猛地撞入了脑海……

  他倏然想起,上一世,段令闻似乎也有过这样一次迟迟未归。

  段令闻回来后,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魂灵,当时的自己只是不经意靠近,便惊吓得他连连后退,神色极其不安,无数次神色紧张地看向那条土路,像是害怕见到什么人似的。

  彼时,他以为是段令闻招惹了马贼。

  他虽没有明说安慰,却也立在门口,若有贼人来犯,他定会护二人周全。

  不过,那夜并无贼人寻来,之后的日子,也没有。

  如今想来,那日段令闻定是遭了什么变故,只是他从未言明。

  思及此,景谡再也按捺不住,他转过身来,对里屋的老人道:“老人家,我出去寻他一趟。”

  说罢,也不待老人说些什么,便快步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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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恐惧

  北山郊外,暮色渐沉。

  段令闻正等着东家发放今日的工钱,可等来的不是前几日的账房先生,而是多日未见的地主方老爷。

  面前的方老爷腆着肥硕的肚子,油光满面的脸上堆着令人作呕的垂涎笑容。

  “瞧你这模样,在地里刨食真是糟蹋了,只可惜,生了这双眼睛。”方老爷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段令闻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小声道:“方老爷,今日的工钱……还没结,我还等着要……给爷爷买药。”

  “你家那老棺材瓤子,死了也就死了。”方老爷嗤笑一声,“不如跟了我,保你从今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段令闻不住地摇头,声音颤抖却坚定:“方老爷……您行行好,结了今日的工钱吧。”

  可那方老爷像是听不见似的,他伸出油腻肥短的手指,想去摸段令闻的脸,嘴里一股熏气扑来。

  段令闻脸色惨白,拼命向后缩着脖子,躲避那令人恶心的触碰。

  方老爷啧了一声,他失了耐心,脸上伪善的笑容瞬间剥落,露出狰狞的面容。他猛地伸手,一把抓向段令闻的手腕,“区区一个贱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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