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些不似人的人来说,一个女人,生了孩子再过五年,他也基本上……玩腻了,该说能活到孩子五岁的,其实都是极少数。
石允前两年娶的那位宇文家的新皇后,不久前崩了。从时间上看,差不多是石允得知宇文德身死时发生的事情。
消息传回来没几天,宇文婷进了宫。崔王妃将宫廷管束得铁桶一般,原先,皇帝让蚊子咬了个疙瘩,大臣几个时辰后就能知道,如今,宇文婷在宫里做了什么,愣是让宇文霁都不清楚。
然后熊爹找来了,跟宇文霁说:“景光啊,你将来能立个规矩,咱家的姑娘,不外嫁吗?成了亲也就住岐阳。”熊爹想了想如今的情况,将来公主怕是也得像诸侯王一样,“或者驸马随公主赴藩。”
宇文霁干脆回答:“行。”
可父子俩相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叹了一声。
他们这一支本来就恨和亲,部分联姻跟和亲其实差别不大——宇文霁对穆家三兄弟格外亲近,还是和他们的出身有一部分关系的。
宇文霁以及他之后的两三代内,他这位祖宗留下来的话,后世子孙还是很可能遵从的,可时间长了,或者国家变弱了,那就不一定了。
因为联姻,真的是太好用了。
一代代的后人都说“遵祖训、遵古训”,宇文霁看着熊爹。
熊爹有时候虽然不正经,但他是宇文霁心里最正经的老祖宗——后代过上好日子是他最大的心愿,至于后代是不是按照他的规矩过日子,他根本不在意。
都按照老祖宗的规矩过,现在人还蹲在树杈子上呢。
是人的才算是老祖宗?那现在大家应该是母系氏族。
男人才算是祖宗?呃……他们家应该都是单性繁殖的,这种人应该确实和人类不是一个发展分支上的。
其实将来公主们是否还会外嫁,还是要看她们自己了。也可能,将来她们会自愿嫁出去,到外头当个女王,谁知道呢?
接下来,局势没有变的太平。
石允攻打脈州不成,可莫名其妙杀了方剂,当即去攻打梁州了。梁州早有防备,石允没吃到好果子,却也没退。他杂胡军的特点,就是一群流寇,石允干了一件很神的事情,他直接将命数万杂胡士卒自行就食于梁州当地。
这些杂胡三五一伙,百人一群,在梁州当地散开,大城进不去,专门劫掠杀戮村庄。如今刚入夏,百姓正该勤于侍弄粮食,浇水施肥捉虫驱鸟,却来了这群畜生。
梁州更少马,官军根本追不上杂胡,只能据城防守。
而梁州称臣的使团,已经来到岐阳了。带队的,是方剂的侄子,方赦。
宇文霁:“……”
他对梁州的心情,一向都十分复杂。
对石允不算复杂,若石允落在宇文霁手里,他绝对会给他来个千刀万剐,还得是每刮一百多刀就给他小心疗养,再继续刮的那种。他那些下属,基本也该跟他有个相同的待遇。说一句残忍的话,那地方年满五岁的,都不能留。没办法,那些孩子都被浸满了毒药了,怎么留?
其他地方,变态是少数,石允麾下,正常人都下锅了。
对宇文德也不复杂,那是个不似人的敌人,宇文霁会给他痛快点,但也从没想过要让他活。但宇文德麾下的正常人还是有的,熊爹回来后,就觉得他手下的几个将军不错。跟宇文霁说,若打起来,能留他们一命就留一命。
其他那些零零碎碎的小势力,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而且,这些势力,宇文霁对他们治理下的普通百姓,都是没什么负面感情的。
就只有方剂的梁州势力很特殊。
方剂的崛起,在于他率领净州百姓求活。净州可是被鹿仙人祸害的地方,后来让陆清月彻底占据,彻底变成了人间炼狱。
方剂此举,毫无疑问是值得尊敬的大功。然后呢?
他到梁州,把梁州原百姓几乎全部驱除,没跑的,男的杀了,女的强掠,老人孩子几乎杀光。
方剂要是换个民族,他跟石允就是异父异母有着共同思想的双胞胎。可他也是汉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趾:[托腮]
第149章 宇文霁出兵
方剂对待从净州带出来的百姓确实仁善, 在惨烈的杀戮后,梁州迅速“恢复”了安定。并且军民团结一心,抵抗来自陆清月和石允的进攻。
且方剂阻拦石允, 这很明显是送死的。方剂应该也了解了宇文霁的脾性,知道自己主政的梁州,宇文霁八成不会乐意接纳, 所以他去死了。还死得十分壮烈, 就是为了尽量降低宇文霁对梁州的敌意。
所以,宇文霁把急报送来的使者递上的文书,放在桌上,没打开,因为里边还有一封方剂的来信。
石允散兵为匪, 确实应该去阻挠,但宇文霁却不甘心。他有一些阴暗的想法, 杀戮驱赶了梁州百姓的净州人, 该受到惩罚。
当年驱逐梁州本地人, 这些净州人每一个都是获利者。对杂胡异族, 宇文霁能直接赎买回汉奴, 梁州现在双方都是汉人, 怎么赎买?
这地方的人, 就是从上到下从骨子里都坏了, 歪了。若收降, 宇文霁是不能进行清洗的。日后驻扎督亭卫与派驻官员,也必然麻烦多多。更不用说还要允其建立自己的蒙学,参与科举。将来督亭卫和官员,都会有出身梁州的人。
每想到如此,宇文霁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吕墨襟过来了, 端着茶和点心。他将托盘放在桌上,自己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开始吃吃喝喝——对,当然都是给他自己备下的。
吕墨襟吭哧吭哧吃了半盘子,宇文霁终于出声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去:“真膈应。”
他得收,因为大概所有人都在渴望着天下尽快一统。
吕墨襟喝了一口茶:“你收下来,就是麻烦。这些住在梁州的净州人,太抱团了。且方家在梁州的威望极高,外人极难插足。若收,就是得一块看似太平的烂地。”
“不收?”宇文霁眼睛一亮,墨墨是这个态度就好办了。
“景光,你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表面的一统,而是一份安稳的基业。所以,我们不着急。”
说着当年宇文霁对他说过的话,吕墨襟露出了笑容,他的唇角上翘,眉眼如月,光华璀璨……顿时晃得宇文霁心跳如鼓,目眩神迷。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人?
宇文霁的思想黑暗了一瞬:墨墨若是不爱我,我大概会成为一个可怕的昏君。
他死死盯着吕墨襟,双瞳仿佛正有火焰在灼烧,用指腹擦着墨墨唇上的油脂,擦完了便将手指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吕墨襟面皮虽未变色,却只他自己知道,面上发烫了。温和的宇文大趾,偶尔也会展露出极其凶恶霸道的一面,在战场上,或,在床榻上。
“墨墨,去沐浴吗?”明日恰好休沐。
“……嗯。”
次日,吕相果然没能起床。
处理净州的办法,两个人也已经商量清楚了,不能硬生生地不收。因为方剂可是为了打石允战死的,属于是为了宇文霁战死的(大趾:呸!)。而石允的匪盗在当地劫掠,这个也确实不能不管。
所以,宇文霁在对使团表示欢迎的同时,却又多次对臣下道:“待平定后,我欲使梁州百姓移民净州。”
移民,在乱世结束后,新朝建立之初,是朝廷的常用手段。
宇文霁势力的扩大,也是伴随着移民一路过来的。他说要移民没有任何问题,但他说的这两个地方,就很微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