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宇文霁可怜巴巴地将下巴轻轻放在吕墨襟的肩膀上,“毕竟是乱世,我当年那个性子,确实害人害己。”
“……”吕墨襟有点艰难地把手臂伸出去,将砚台放在茶几上,反手抱住了宇文霁。
老大王把他交给小大趾就不管了,当时的小大趾年纪不大可整天愁眉苦脸,虽然会偷偷照顾他,可做事傻乎乎的,好像随时都处在惊恐中,比他这个孤身的孩子还畏惧着周围的一切。
吕墨襟当时就以为完了,摊上这么一个主人,别说复仇了,要活下去都困难。他已经意识到危险,并且尽量躲避了,可他当时是宇文霁的书童,宇文霁在里头读书,他没有资格乱走,被人捂着嘴拖走的时候,他觉得那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那种事……碰上个年纪大点的,有耐心的,他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孩子还能活下来。可三个愣头青,还是怀着打一打小大趾脸面的愣头青,那是要把他朝死里祸害的。
然后小大趾就举着砚台来了。现在吕墨襟还记得,当时的他小脸涨得通红,五官都扭曲了,却一声不吭,把那三个混账一一撂倒。
当时小大趾还比他矮,那么小的孩子,满脸愤怒,看向他的时候却是心虚和怜惜,还脱了自己的外裳给他。
但吕墨襟还是觉得自己要死了,平王不会容的。所以当时他捡起了砚台,将砚台带在身边,在仅有的日子里,感谢小大趾的恩情。
于是更让吕墨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小大趾拼尽了努力,保住了他……
他那时候还小,屁股被打得老肿,发着高烧意识不清时,依旧会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寻找着吕墨襟,找不到就会哼哼——他自己都不知道,完全是无意识的。
老平王用有杀意的眼神看过几次吕墨襟,终究是没动手。
他们那时候还十分忌讳世家的力量,但当时小大趾是平王唯一的儿子,还是个犟种。鱼奴这傻孩子早来两年……那吕墨襟就是头一个想方设法要宰了他的。
吕墨襟很小的时候,大父看着他的脸,一直唉声叹气。到知道了他的聪慧,哀愁之意有增无减:“如何生到了我家啊?”
当时的吕家护不住他,大父只能把他藏起来不见人,奴仆也少见。后来家族在劫难逃,长辈们却也没有拿他做礼物换生路,反而拿他当成年人对待:“父亲说你非常人,你自己选出路吧。”
他是选了,可最后的这片天地,是宇文霁硬生生劈开的。
吕墨襟轻轻捏了捏宇文霁的背脊:嗯,什么都没捏起来,扎实得很。
“墨墨。”宇文霁把下巴从吕墨襟的肩膀上抬了起来。
“嗯?”
“今晚上要辛苦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墨墨:[白眼]当年不喜欢[摸头]现在很喜欢
第163章 以为自己瘫了……
宇文霁的话, 没有半个字露骨,却分明是字字都露骨。
吕墨襟怔了一下,他抬头, 大眼睛看着宇文霁,眨巴了两下。阳光将他的睫毛照成了金色,精明睿智的吕相脸上, 头一回出现了“呆萌”。
这睫毛仿佛变成了小蝴蝶, 飞进了宇文霁的心里,扑腾得他满心乱跳,血液沸腾。
他咬了咬牙,深吸口气,稳住了自己:“吓着你了?”
“……”坐宇文霁腿上的吕墨襟清楚地感觉到了宇文霁正壮大的压力, “没……”
害怕其实还是有一些的,但吕墨襟此时更多的是兴奋。
一种冲动, 从尾椎直抵脑后, 吕墨襟手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在狭小的空间里抬起手, 双手捧着宇文霁的下巴, 略带着几分叹息道:“你走了一年多了。”
两人未能成事, 真算起来得近有两年了。外人看来, 宇文霁是突然出兵的。只有他们俩知道, 这些都是在准备中的。
宇文霁的精力旺盛, 可他要顾忌吕墨襟。
他走后,一切都要放在吕墨襟手里,吕墨襟必须将精神体力保持在最好,防止意外的发生。每天都搞,一夜七次, 这对待的是玩物,是把活动空间彻底限制在了卧室里,别干别的了。
但对吕墨襟来说,他的精力有些过分旺盛了。
宇文霁还能在战场上通过杀戮排遣,而在宇文霁临走前,恰好是学子闹事那件事发生不久。他狠狠敲打、筛查了朝堂一波,又把宇文羽推了出来,闹腾也只局限在一部分官员跟宇文羽互骂上。
宇文羽这傻孩子现在半点不惦记着他那几个好友了,在不断了解官员们“正常交际”是怎么交际的后,他大概是也意识到自己是落套了。
偶尔也有些不同立场官员之间的争吵,在一个庞大的集体中,没有太明显的黑白好坏区分,
这种吵闹反而是一种稳固的表现,流水才会吵耳吗。
甚至这种争吵,常常能带出一些其他人注意不到的角度,这个其他人也包括了吕墨襟。他虽然熟读史书,也曾身为奴仆,可他终究一辈子都是在高门里打转,没经历过普通百姓的生活,一样有想不到的部分。
有错就改呗,能将条令、制度改得更好,这是好事。
吕墨襟的这种态度,使得现在的朝廷十分豁达、包容,大方向上稳固又安定。
吕墨襟只要抓大局就好,他闲得很,有时他甚至想自己折腾点动荡出来玩玩了。
假如宇文霁只是他纯粹的“主公”,吕墨襟真会折腾的,那样既能让自己有乐子解闷,也能在主公面前展现他的重要性——没有我,这些事情可没这么容易摆平。
可谁让宇文景光是他的爱人呢?
吕墨襟爱宇文霁,他摸着宇文霁的肩膀时,既埋怨这个人的死硬,又在想他坚硬的肩膀,是不是被厚重的责任压的?他希望他一直都能开怀大笑,即使偶尔他笑的样子有些傻。
所以吕墨襟不搞事,谁搞事,他就让谁下辈子都不想当人!
有需要的时候,吕墨襟当然只能自行解决。尝过更好的滋味,自己来自然是不尽兴的。今日被宇文霁如此邀请,吕墨襟不兴奋才怪了。
两人看进对方的眼睛里,又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同时搂住对方,吻了上去,一时间,啧啧有声。
两人便似是让柔情蜜意黏到了一起,宇文霁一直抱着吕墨襟去吃了顿点心,又去沐浴,再回到了房里——仪式感总是如此之强的宇文大趾~
罗帐掩芳菲,淑色为君展。暴雨打牡丹,惊雷遮泣诉。
次日近晌午。
吕墨襟趴在床上默默醒来:“……”
他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在喊着酸疼。
不过身上没有黏腻感,喉咙也清清爽爽的,吕墨襟依稀记起来,宇文霁哄着迷迷糊糊的他喝了几次茶水。
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下次宇文霁来给吕墨襟喂水的时候,吕墨襟便彻底醒了:“嘶。”手指甲怎么也疼?不是肌肉酸疼的错觉,他就是指甲疼。
可他几次抬手,胳膊却又无力,抬起一半就垂落了下去,结果看不见手指的状况。
“你抓我的时候,折了指甲。”宇文霁乖乖为他解答。
吕墨襟:“……”
宇文霁喂完了水,还将吕墨襟的胳膊扶起来,给他自己一看究竟。吕墨襟左手食指的指甲有一道弯折后的白色印记,指甲没断,手指也没出血,但这一下确实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