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宇文羽把事情按在家里了,怪不得他死的时候没敢提一句儿孙的事情呢?这要是让宇文霁真伸手保护他儿子了,结果发现这兔崽子有事没事就嚷嚷一句“我不活了!我跟着我爷爷和我爹去了。”宇文霁真能让他别活了。
可这小子这回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他正妻孙氏,这回没通知自己婆婆,也没劝宇文淀,带人走了。
这是正确的,因为孙氏很清楚,家里最大的倚仗宇文羽已经不在了。她嫁过来这许多年,也是彻底看清楚了,陛下对这个侄子,并无任何偏爱。这回命他外放,反而是一个好机会,得让宇文淀自己立起来。
没人会再无条件地宠着他了。
过去宇文淀也从没把自己挂上去过,次次都是关着大门,放了床帐子躺床上生闷气。
谁想到,这回宇文淀这把自己挂上去。
这家里与宇文羽府邸里的仆役都能证明,孙氏并未说谎。
孙氏也是挺惨的,本来已经过了算科的举人试了,但让家里叫回去了,叫回去的第二天就嫁了。在她亲娘以死相逼,并且家里承诺她两个妹妹能正常科举的情况下,她嫁给了一个早就有了七八个儿女的宇文淀。
宇文霁明白了,宇文淀就是个超级爹/妈宝。
不能接受的,就只剩下刘氏了。刘氏收到消息后,就跑去跟孙氏厮打。若非宇文婷带着督亭卫赶到,这事儿得闹得更大了。
然后这两位寡妇就闹到了御前,刘氏要求把所有的孙辈都交给她,说孙氏会把孩子都弄死,孙氏则要求,把她所有的子女,包括她的亲生子女都匿名送进慈幼院。
刘氏差点在宇文霁面前跟孙氏打起来。
宇文霁同意了孙氏的要求,刘氏昏厥当场。孙氏擦着眼泪谢恩。
待两个女子都走了,宇文霁的表情就变得怪异起来。
他想笑,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
这爷俩一个让野猪撞死,一个假戏真做把自己吊死了。刘氏在别的事情上也都很稳定,可如何就在养孩子的事情上糊涂呢?
帅叔叔吕墨襟拍着宇文霁的肩头,同样也是表情怪异的。
然而,这位宇文淀只是吹响了宗室奇葩死法的冲锋号角。
两个月后,突然有老头子脑袋上顶着个破瓦,哈哈大笑着跑上了街道,高呼:“朕登基了!朕是皇帝了!哈哈哈哈哈!”
督亭卫赶紧去抓捕他,谁想刚把人扭住,他开始抽搐,督亭卫一放手,他倒地上就死了。
这位还真是个宗室,却屡试不第,是个老秀才,那天早晨他邻居叫了一声:“杀鸡了!”
他大概是听劈叉了,听成了登基了,就这么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趾:[化了]
第225章 前赴后继的奇葩们
死去老宗室的家里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跑去岐阳府状告督亭卫害死人命,不过当时围观的人挺多,且此时老百姓都乐于参与诉讼(有不错的军功), 很明确地出来做证。
“那老疯子吓人得很,一路跑来不管不顾的。还将一位老爷子撞得踉踉跄跄。”
“撞的就是老汉我,多亏这位大娘子将我扶住。”
“督亭卫就是将人抓住罢了。见他翻了白眼, 便松了手。”
“还搀扶着他呢。”
“对, 是他自己抽抽着出溜下去的。”
“且他闹腾的时间不短了,却不见他家人,人抽不动了,他家人却冒出来。”
“是极!我当时便在这人身旁,他与我聊了许久都不见动静, 直到那老者不动了,他方才走上了前去。”
结果诬告的那几位, 就被逐出宗室, 外带发配江南了。家里其他没参与的, 不予追究。
之后又有十分神奇的, 宇文婷遇刺案——名字看着十分高大上, 实则不过是个普通人举着小匕首行刺, 人还没到跟前就被按下了。这也是个宗室, 他觉得把其他宗室都杀了, 他就能当皇帝了。宇文婷是当时身份最高的一个, 所以从她开始杀。
护城河巴豆案——有人偷偷摸摸地要把一车巴豆倒进皇宫的护城河,然后让在护城河旁边钓鱼的百姓给抓住了。宗室,认为把皇宫里的“其他宗室”都弄死,他就能当皇帝了。用巴豆因为他只能找到巴豆,砒霜这药是严格监控的。但他确实很神奇地认为, 其他宗室都在皇宫住着。且认为皇宫的水源是护城河……
窟县七人案——七个宗室,自立朝廷,让一个小旗(五人)的督亭卫成功镇压。这案子最大的问题是朝廷商量了许久,到底该怎么给这个小旗的人记功,以及该怎么给这个村子里的人定罪。最后来了个全村发配,小旗几个人升一级,也算是越级擢升了。
十人闯宫案——青天白日的,十个大爷,穿着极为庄重的冠服,朝宫里闯。守门的禁军都傻了,因为他们一个个的都昂首挺胸,眼神笃定,一问就说是陛下召见。可宫里既没有事先通知,他们手上没旨意,更没有引路的宫人。再问召见他们干什么,就说他们都是皇储……召见他们来“择其优者,以承帝业”。
禁军:“……”也算是人在大门站,功从门外来了。
不只他们自己,他们的家人竟然也都十分笃定,这些大爷都是陛下钦定的继承人。
宇文霁叹气:“所以,以后真别后嗣继承了,我们宇文家吧,上限挺高,但是下限也挺低的。你们别总惦记着找个傻皇帝,好操控了。我们宇文家的下限多的不是傻子,是疯子。再来几个乱杀的,你们摸摸自己的脖颈子,够不够结实吧。”
众臣匆忙跪倒,这回的用词没能达成整齐一致“陛下!”“陛下,臣等断无此意。”
宇文霁对他们摆摆手,他也懒得多言,开始说其他正事。
而除了这些展现各种奇葩,有些人还是挺有分量的。
又开始有大臣上奏折,请宇文霁“还旧制,归太平”了。也有真真正正造反的宗室,有个叫宇文祚的,也算是年轻有为了,他是建国后重新登记的宗室,年纪轻轻中了三甲,一路行来也算是春风得意,只是为人颇有几分傲慢。
宇文祚二十八岁,如今在梁州为刺史,上任没两个月就与左右说:“陛下阳寿将近,我却不足三十,且在外任,何其不公也。”
那时候就有下属密报了,督亭卫已经重点监控上这位了。
其实他离开岐阳前,明明见过宇文霁的,就宇文霁那活蹦乱跳的模样,哪儿像阳寿将尽的?可他就是日日焦躁不安,总觉得宇文霁就要嘎了,然后他差一点点没达标,就不能当皇帝了。然后,他就造反了。
宇文祚趁着年末,各县上交税银皇粮的时机,将县令们都集中在了州府,又召集了督亭卫指挥使与诸军都督,说是大家一年辛苦,聚一聚。其实稍微有心的都意识到了,这位要搞事。
他是聪明,却太习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宇文祚还真在府中藏匿了死士,召集众人前来,就是要图穷匕见的,惦记着若有不从者就杀了,从了的也只让他们留在州府发号施令,待大局已定,才将这些人任命为下属。
县令们原本还不想去的,可一听说他邀请的人数,就都去了——诸县令(部分人还带着县丞)、督亭卫指挥使,督亭卫诸千户,诸军都督与副将,这加起来也是近一百多号了。而且如今的县令,最不济也是身强体壮的,那些武将们也都是正当时。
而宇文祚能在他府邸里藏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