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在洗洁剂业界内掀起了轩然大波。白太阳的宣传战挑起了其他竞争同业的惊恐不安。为了推销他们的产品,也开始向全城的信箱散发传单,免费样品越送越大。
马可瓦多(32)的小孩接下来那几天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早上的信箱都像春天的桃树一样绽放:草绿、玫瑰红、天蓝、橘黄的传单允诺著谁用金泡或美洗或黎明或清灵牌洗衣粉,就会有洁白的衣服。对小孩而言,票根和赠券的收集种类越来越多,同时,收集的领域也日益扩大,延伸到别条街的大门去了。
自然,这些花招是不可能不被注意的。邻居的小孩没过多久就搞懂了小米开尔和弟弟们整天四处狩猎的是什么,於是那些直到目前为止都没引起过他们关心的传单,立刻变成了你争我夺的宝物。有一段时间,正是由於大家同在这一区而不分散到别区做收集所引发的争吵和议论,造成了不同伙孩子们的敌对。接下来,在一连串的交涉及商谈之後,他们达成了协议:一个有组织的捕猎要比混乱的掠夺有利多了。於是传单收集变得有条不紊,只要花料或快清的广告人到各大门口一转,他的路线便一步步被侦测和跟踪,而且他的传单才附刚发散出去就立刻被小鬼们徵收一空。
负责调度这项任务的,不用说是小菲利浦、小彼得和小米开尔,因为他们是最早有这个念头的人。他们居然还说服了其他的孩子们说这些赠券是共有财产,所以应该统一保管。——就像一家银行!——小彼得更精确的说。
——那我们到底是银行老板还是洗衣店老板?——小米开尔问。
——不管哪一个,我们是百万富翁!
小孩们因为激动和计画将来而睡不著觉:
——现在只要领回所有的样品,我们就会有很多很多洗洁剂。
——我们放在哪裏?
——得租一间仓库!
——为什么不租一艘船?
广告,就像花和水果,有它的季节性。几个星期之後,洗洁剂的季节结束,信箱裏只能找到治鸡眼的广告单了。
——我们也开始收集这些吗?——有人建议。不过赶快专心於把累积丰富的洗洁剂领回来的主张更占了上风。也就是说,得去指定的商店用一张票根换回一包样品:但是他们计画中的这个新阶段看起来十分简单,做起来却比之前那个阶段费时而且复杂。
这一回活动进行得十分松散:每个小孩轮流去一家店一次,也可以把三或四张票根一起拿出来,只要是不同的品牌。如果店员只愿意给一个样品而不再多给,就要说:「我妈妈全都要试才知道哪一种比较好。」
事情变得更复杂了,因为许多商店只肯送免费样品给买东西的顾客:妈妈们从来没看过小孩对於去杂货店买东西这么热中。
总而言之,把票券换成商品拖延了很久,而且还有额外的花费,因为妈妈发给买东西的钱很少而得巡视的杂货店则很多。为了弄到经费,不得不立即跳到计画中的第三阶段,也就是贩卖已经领到的洗洁剂。
他们决定沿门按铃兜售。——太太!您有兴趣吗?洗衣效果完美!——拿出一盒快清或一袋白太阳。
——好,好,给我,谢谢。——有些人这么说,然後刚把样品拿到手,就把门迎面关上。
——什么?钱呢?——小孩们猛拍大门。
——要钱?不是免费的?走开,野孩子!
事实上,刚好那几天不同品牌的公司代表正一家家分送免费样品:因为各洗洁剂单位发现赠券的效果不大,而决定发动新的广告攻势。
马可瓦多(32)的家简直像是杂货店的仓库,堆满了花料、清灵、美洗的产品,而从这么多的商品身上却挤不出一毛钱,这些东西都是送的,像喷水池的水一样。
自然而然,在各公司代表之间没多久就有消息指出,有某些小孩子正沿门兜售他们恳请免费收下的产品。商业界向来抱持悲观主义:开始传出流言说当他们送上门时,人们说不知道要这些干什么:相反的,那些要付钱的,大家倒买了。
不同公司的研发单位聚集在一起,听取「市场研究」专家的会商:结论是这种不正当的竞争只可能是窝藏失窃赃品的人干的。警察在接到合法的对无名氏的控诉後,开始在社区内寻找窃贼和赃品贮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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