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陪审团(23)

2025-10-09 评论

    3位候补陪审员紧紧地挤在一起,坐在陪审席一个角落里放着垫子的折叠椅上。4点半,这15位陪审员一起站了起来,跟着领诵的人宣读陪审员誓词;接着,又用半个小时的时间,聆听哈金法官对他们、对全体律师以及原被告双方发出的严重警告与陪审员用任何方式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将会受到严厉惩罚,或者是罚款,或者是使审判无效,也许是取消律师资格,甚至导致毁灭他。禁止陪审员与任柯人讨论本案。即使是自己的配偶,也不准讨论。最后他又露出高兴的微笑,向他们道别,祝他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在次日上午9点正再见。
    律师们眼睁睁地看着,巴不得自己也能和陪审员一样离开。可是还有活儿等着他们去干。在所有人都已离开,庭上只剩下律师和书记员时,法官大人说:“先生们,你们提出了这些申请,现在我们可得来讨论啦。”

    部分由于心情迫切而又闲得无聊,部分由于有一种总会有人在那儿等着的预感,尼可拉斯·伊斯特尔于上午8点半钟,通过没有上锁的法院大楼后门,走上很少有人使用的后楼梯,偷偷溜进了法庭后面那个狭窄的走廊。由于县里的机关大多在8点钟开门,这时已经可以听到从下面一楼传来的脚步声和讲话声。但二楼却很安静。他从门缝朝法庭里面窥视,发现里面空无人影。不过公文皮包已经散乱地放在桌上,律师们或许就在后面煮咖啡的机器附近,说着笑话,等待投入战斗。
    这个地方他了如指掌。3个星期前,就在收到要他履行陪审员义务的那张宝贵通知的第二天,他曾经来此侦察过地形。当时法庭正好空着没有开庭,周围所有的通道和空间,包括狭小的法官私人办公室,里面放着摊满过期杂志和当天报纸的旧桌子,供律师们坐在旁边吹牛的咖啡室,搁着几把折叠椅,一个窗子也没有的临时证人室,关着双手铐在一起等着接受严惩的凶犯拘留室,当然还有那个陪审员休息室,全都被他仔仔细细地踏勘过一番。
    今天早晨,他的预感是正确的。她叫露·戴尔,是个60岁的矮胖女人,下身穿一条涤纶裤,脚上登一双旧的运动鞋,几缕灰白的头发搭拉在眼睛上。她正坐在走廊上,背靠陪审员室的门,读着一本破破烂烂的言情小说,等着有人踏进她的领土。她一见尼可拉斯立刻跳了起来,同时从屁股底下抽出一张纸招呼道:“早上好,我能为你效劳吗?”她笑容可掬,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我是尼可拉斯·伊斯特尔。”他说,一边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她紧紧地捏着,猛烈地摇了几下,在名单上找到了他的大名后,又笑得更欢地说:“欢迎你来到陪审员室。头一回当陪审员?”
    “是的”
    “进去吧,”她说,一边几乎是使劲地把他推进陪审员室,“那边有咖啡和糖纳子,”她拉着他的手臂,指着一个角落说,“这都是我自己做的!”她拎起一篮黑油油的松饼,自豪地说,“头一天我总是要做些松饼带来,我把这叫作陪审员松饼。这差不多已成了习惯啦。尝一个吧。”
    桌子上有几只盘子里面齐齐整整地放着各种各样的糖纳子,两把咖啡壶装得满满的,正在向外冒着热气,旁边是杯盘、叉匙、白糖、奶油和几种糖精。桌子中央放着的就是她做的陪审员松饼。尼可拉斯别无选择,只好遵命拿了一块。
    “做松饼我已经做了18年啦。”她说,“原来还加点儿葡萄干,可后来就不得不放弃了。”她望着他直翻眼睛,似乎再说下去话就难听了。
    “那是为什么?”他像尽一种义务似的问道。
    “不想让人家说闲话呗。有时候法庭上讲的每一句话,这里都听得见呢。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
    “要咖啡吗?”
    “我自己来。”
    “那好。”她转身指着长桌中央一堆文件说,“那儿有一大堆哈金法官下达的指示。他让每个陪审员拿一份,仔仔细细地读一遍,然后在底下签上名。等会儿我来收。”
    “谢谢。”
    “我就在外面走廊上靠门呆着。有什么事,你就叫一声。就这么点儿屁事,他们还要派个草包副手来帮我的忙呢,多半是个专打飞靶的乡巴佬。不过,话又说回来啦,这个案子大概是咱们审过的最大的一起案子。我是说,最大的民事案子。咱们审过的刑事案子有多大,你恐怕想也想不出。”她抓住门把手,把门拉开,“我就呆在外面。亲爱的,有事你就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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