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要什么?”娜斯佳恨恨地对自己说,“你当时是那么高兴,你只剩一个人了,下班后可以不同任何人说话,也不必再向任何人汇报自己的所作所为。你甚至觉得一个人睡比和列沙在一起还舒适。你对嫁人的决定是否正确表示怀疑,认为自己天生不适于过家庭生活。你欺负了列沙,他离家走了,你那么长时间也没有给他打电话,没有尝试让他回来,你自己并未作出一丝一毫努力,以使你们的关系和解,使你们的生活回到正常轨道上来。而今天,一个差点就成为你情夫的人在你的眼前被人杀死,这才使你摆脱了眼前的迷雾,你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立刻就给丈夫打电话。在这段时间里,你甚至没想到去关心一下,他生活得怎么样,他过得如何,是否健康?也不一定非要请他回来,因为他已经讲好了条件:当你还没成熟到可以交谈之前,他是不会回来的。但是,你能不能仅仅打一下电话呢?当然能。可是你却没有打。所以你就罪有应得了。你不要以为忠诚可靠的列什卡只要听到你的第一声哨响,就会像驯顺的狗一样向你跑来。没有这样的事。”
她向窗子走去,在窗前站住,用双手抱紧肩膀,试图压制住那可恶的全身性战栗。如果阿列克赛知道,保持对他忠诚的努力,是以一条生命为代价才换来的,真不知他会怎么想。
塔姬雅娜夜里感到不舒服,一直忍受到了天亮。早晨伊拉见到她后吓了一跳。
“你疯了!”她喊叫起来,声音大得全屋子都能听见,“你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塔姬雅娜一边给自己煮着药茶,一边没精打采地说。
“马上去看医生!”伊拉下命令似的说,“你都七个月了,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可不得了,马上去!”
“我得上班。”塔姬雅娜还想反对,但伊拉毫不妥协。
“工作可以推一推,孩子是最重要的。”她郑重地说。
“可我已经约了人来……”
“那也可以等一等嘛。”
塔姬雅娜知道这位亲戚是对的。人你永远也应付不完的,但未来宝宝的健康却不能冒险。于是她去了妇科咨询处。
“是的,您这个当妈妈的,不该上班去了,得在家里待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医生摇摇头说,“您现在的反应是所谓的‘高龄初育症’。在怀孕和分娩的整段时间里,随便什么都会对您产生影响。您如果二十五岁时就怀孕的话对这些甚至都不会有反应,可三十六岁初育就复杂多了。而且您的心脏本来还应该更好一些。”
从咨询处出来,塔姬雅娜便到了班上,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上司。前不久,就是去年的十二月,在圣彼得堡,她已经不得不忍受与自己过去的上司之间的几次不愉快的谈话,这位上司不想放她到莫斯科与丈夫团聚。她已经做好准备,这样的情景非常可能又要重演了。怎么能这样呢?刚刚调动过来,马上就要休假,在家里休息,然后还要休产假。“大概那些不愿意要妇女工作的领导人是对的。”她一边在走廊里向上司的办公室走,一边想,“我过去对此也是感到既可笑又气愤,但现在我开始理解他们了。而且我的情况特别令人尴尬。因为斯塔索夫想法子把我弄到莫斯科就是要调到这个头儿手下,他们之间比较熟。似乎还为我作了担保,唱了赞歌,说我是一个优秀工作者,可我总共才干了四个月,就得离开岗位了。”
但这位新上司却显得很平静,并未做出激烈的反应,既没有正面的反应(会感觉不好),也没有负面反应(感觉会好得多)。
“那以后三年你就要坐在家里看孩子吗?”他不满地皱了皱眉问。
“不,只要一有可能,我马上就上班。我家里有人照看孩子。”塔姬雅娜很坚决地回答。
“有老人可以做保姆?”
“是丈夫的妹妹。”她解释说。
“斯塔索夫有妹妹吗?”这位上司很奇怪,“我记得,他从未说过有妹妹。”
“这是另外一个丈夫的妹妹,是前夫。”
这位上司突然大笑起来,他笑得如此欢快,使塔姬雅娜也忍不住笑了,但她并不明白,是什么使他感到如此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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