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瓦西里命令警卫。
大门缓缓地向两边打开。胖少校一摇一摆地走进大楼。小汽车也跟在他的身后开了进去。瓦西里下到一楼来迎接他。
“乱成一锅粥了,先生。”少校开门见山地对瓦西里用乌克兰语和俄语混着说,显得滑稽可笑,“必须把房子腾出来。”
“给了我们一个星期安排迁出,”瓦西里反驳道,“一星期后我们就不在这里了,您可以放心。”
“那有什么用,我不能等这么久。您看外面都在干些什么?别让我伤脑筋了。收拾起您的东西赶快搬走吧。”
少校显得疲惫不堪,浑身是汗,红红的脸膛油光发亮,说话慢条斯理,信心十足,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正确性。他不需要这么多人聚在自己的管辖区内示威。发生过多少事情啊,可是事后都得由他负责处理善后。要是发生群众性的骚乱怎么办?这个地区一向是平安无事的,他不希望发生任何混乱。千万可别砸了饭碗,他还没有挣到养老金呢。所以,这位先生,忘了别人慷慨赠给你的那一个星期,劳驾,请离开非法占据的房子吧。
还没有挣到养老金……瓦西里突然灵机一动:这是他们惟一的机会了。他不无用意地看了一眼瓦西里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流露出露骨的、欲盖弥彰的羡慕。这个贪婪的人在埋怨自己贫穷。
“请跟我们一起随便吃顿午饭,少校先生,”他殷勤地笑着说,“请赏光。”
胖胖的红脸少校显然乐于赏光。他津津有味地喝完红甜菜汤,甚至还请求再添一次。上焖羊肉时,他吃得狼吞虎咽,就像五天没有吃东西一样。对于酒水,他的确推辞了一下,但是,他一看见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以色列伏特加酒,两只小眼睛就冒出贪婪而谄媚的神色。瓦西里明白,客人快要顶不住了,果然如此。
午餐摆在瓦西里的房间里。羊肉之后是发面煎饼。这时候少校完全嘴软了。瓦西里想,该谈正事了。
他措辞非常谨慎,语带暗示。但是胖少校人很机灵,看来,大脑并未让油脂塞满。
“多少?”他不待听完瓦西里的话就问。
“多少由您说。您自己清楚,事情很微妙。”
少校说了一个数目。瓦西里觉得这个数目完全能够接受,当场就同意了。
“就是说,这么办,”少校用手掌擦去沾在嘴唇上的煎饼油,“由我把人分小批带出去,每批五个人,再多汽车里就容不下了。就是说多坐一两个,如果挤紧一点也可以,但是汽车玻璃是透明的,没有贴色膜,那些人会往车里面看,而车里面除了民警分局的工作人员,不应该有其他的人。我们把您的人塞到座位之间,用东西蒙上,好让外面看不出来。可以吗?”
“当然,”瓦西里点头同意,“您更清楚怎么样更好。您把他们送到什么地方?”
“我无所谓。你说送到哪里我们就送到哪里。只是别太远,否则来不及。要跑好几趟呢……”
“必须送到离公路比较近的地方。到了那里,他们自己会有办法的。”
“好的,”少校点头说,“我们马上就开始。”
他看了看表。
“就是说,到公路跑一个单程需要四十分钟,返回也是四十分钟,来回一趟一小时二十分钟。现在是5点半,7点……8点半……11点……”
他计算着到半夜能跑几趟。而瓦西里则忧心忡忡地等待着最后的答复,他说,到半夜能带出多少人算多少人,剩下的请勿见怪。但是少校继续打着自己的算盘。这时才弄清楚,他不反对马不停蹄一直干到深夜,好尽快拿到自己的钱,当然是外汇,而不是库邦,也不是卢布。
“少校先生,”瓦西里小心地试探着问,“我们有个不大的麻烦事……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在需要送出去的人当中有一个重伤员,他未必能用您提出的办法运送。他是个半瘫痪,平时行动要靠残疾人轮椅。”
“这不要紧,”少校挥挥手说,“不成问题。一个人倒还带得出去。到了夜间我们正好带他,夜间看得不是太清楚。像他这样的人你们不止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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