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继死去的人(53)

2025-10-09 评论

    “我去给你拿件暖和的东西来。”
    “那好吧,不过要快点,要不我会感冒的。”
    马尔法小姐急急朝大楼走去。上到二楼,她推开加利娜房间的门,开始翻衣柜里的东西,想找一件暖和的短大衣和三角头巾。突然,身后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修女转过身,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她刚想笑一下打个招呼,那男人一个箭步蹿上来,眨眼间,有力的手指卡住了她的脖子。嘴里“卟哧”一声吐出一口气,女人只来得及明白一点:这一下她死定了。
    娜斯佳喜欢丈夫在家里等她。的确,每当她在这种恶劣的精神状态下回到家的时刻,想到不可避免的晚餐谈话就觉得不堪忍受,使她像生病似的皱紧眉头。不过这种情况不常有。阿列克谢认识她很多年了,上中学的时候就认识她,从来都善于准确地感知她的情绪并及时保持沉默。
    今天,娜斯佳的精神状态远不是最快乐的,但是也不至于沉重到不高兴与丈夫重逢的地步。他出差返回时,顺路到住在朱可夫斯基的父母家停了几天,刚刚回到莫斯科。
    廖沙用非常吃力的咳嗽和严重的鼻塞迎接了她。眼睛发红,鼻子发肿,他的整个外表把痛苦展现得淋漓尽致。与娜斯佳不同,他很少生病,这一次感冒使他很不习惯,因而烦躁不安。
    “老天爷!”看见心爱的丈夫,娜斯佳两手一拍,“你在哪里弄成这副模样?”
    “大概是在飞机上。”阿列克赛费力地嘶哑着嗓子说,“已经是第四天受罪了,是最厉害的时候,你一般都用什么治疗?”
    “什么也不用,这你知道。我等着肌体自己康复,不必娇惯它。但是我的方法不适合你,你真的需要马上治疗。我也没有感冒药。”她心慌意乱地说,“你为什么不给我往办公室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我可以到药房去看看。而这时候已经晚了,到处都关门了。”
    “好了,勉强坚持到明天,早晨我自己去,现在去吃晚饭吧。”
    晚饭后,娜斯佳让丈夫用芥末熏腿,用沙布包上洋葱末塞到耳朵里——一种有效的治伤风的民间偏方,往脚上抹松节油,套上厚袜子。她自己从未试过这种疗法,但是听别人说过该怎么做。
    “你专门折磨我。”廖沙痛苦地嘶哑着声音说,当她给他擦刺鼻的松节油时,他双腿抽搐着,他最怕呵痒,“你想让我死啊。你这害人精,应该生在中世纪的西班牙。”
    “对不起,弄差了五个世纪。不过我不是有意的。好好躺着,我不想让你死。如果没有你,谁给我做饭吃?”
    “你真自私。”他埋怨道。
    但是,当折磨终告结束时,他蜷到被子里,马上就酣然入睡了。娜斯佳踮起脚尖走进厨房,她还不想睡觉,她决定先把吃晚饭用过的餐具洗干净,再看会儿书。最近几个星期,她买到了五本让她感兴趣的书,但是哪怕打开其中的一本也没有时间。她这个捧书夜读的甜蜜梦想是注定不能实现了。娜斯佳刚洗完餐具,用毛巾擦干手,让她事先将铃声调到最低限度的电话悄然响了。
    “没打扰你睡觉吧?”话筒传来科罗特科夫精神饱满的声音,他今天值夜班。
    “暂时没有。”
    “那就请你听一个睡前故事吧,好睡得甜蜜些。”
    她的心脏由于预感不祥而隐隐作痛。尤拉没有为无谓琐事半夜里打电话的习惯。
    “马尔法小姐被杀害了。是被掐死的。就在加利娜-捷列辛娜的房间里。”

    伊拉-捷列辛娜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人能快速轻易地习惯舒适,但是要疏远舒适却很久很难”这句话的含义。在她的生活中只有一个突变。她从一个无忧无虑生活在大家庭中的小姑娘突然变成了孤儿,形单影只地进了寄宿学校。不过事隔久远,创痛已经渐渐平复淡忘。从此以后她的生活一直很艰辛,简直没有习惯舒适的机会。
    奥列格每天到“格洛利亚”来耐心等她做完工作,然后送她回家,已经几乎一个星期了。有两次他同她一起上楼进屋,踮起脚尖走进她的房间,大约过一个小时依然这样悄不出声地离去。伊拉很怕打扰年岁不轻、品行端正的房客。同时她也不想开先例。据奥列格说,到星期五,他们要去找那位医道高明的医生,他答应给伊拉看病并且确定治疗的可能性。但是到星期五还有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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