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里伯爵的动作如夏日丝绸一般平滑流畅,他迅速靠近,准备将对方结果。猎狗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喊,双手握剑使尽全身力气猛劈而下。贝里伯爵轻易挡住……
“不不不不不不!”艾莉亚尖呼。
……但燃烧的兵器不堪重负,断成两截,猎狗那柄冰冷的铁剑顺势埋入贝里伯爵的血肉之中,正砍在肩膀和脖子的交界处,直劈到胸骨。暗红的热血一下子涌出来。
桑锋·克里冈身上仍在燃烧。他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把残存的盾牌掰下来,咒骂着扔开,然后在泥地中打滚,以图熄灭手臂上蔓延的火焰。
贝里伯爵双膝缓缓跪下,仿佛是做祈祷。他张开嘴,却只有鲜血涌出。当他迎面扑倒在地时,猎狗的剑仍卡在身上。泥土吸收了血液。空山里毫无声息,唯有火焰轻轻的噼啪以及试图起立的猎狗发出的呜咽。艾莉亚想到米凯和自己蠢笨的祷词,她日夜祈祷猎狗的死。如果世间真有神灵存在,为何贝里伯爵不能获胜?她知道,猎狗是有罪的。
“行行好,”桑铎·克里冈抱着手臂嘶哑地说,“我被烧伤了,帮帮我,谁来帮帮我。”他在哭。“行行好。”
艾莉亚惊讶地看着他。他哭得像个小婴儿,她心想。
“梅利,处理一下他的烧伤,”索罗斯吩咐,“柠檬,杰克,帮我照料贝里伯爵。艾德,你最好也过来。”红袍僧把猎狗的剑从伯爵尸体上拔出,将剑尖埋入渗满鲜血的泥地。柠檬的大手伸到唐德利恩的胳膊下,“幸运”杰克则搬起他的脚。他们抬他绕过火坑,深入黑暗的隧道。索罗斯和那个叫艾德的男孩跟在后面。
疯猎人啐了一口,“我说还是将他带回石堂镇,关进鸦笼。”
“对,”艾莉亚说,“他杀了米凯。真的!”.
“好个愤怒的小松鼠。”绿胡子咕哝。
哈尔温叹口气,“拉赫洛刚宣判他无罪。”
“谁是‘鲁——哈——洛’?”这名字她连说都说不清楚。
“光之王。索罗斯教导我们——”
她不在乎索罗斯教导他们什么。她从绿胡子的刀鞘里拔出匕首,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拔腿就跑。詹德利伸手拦她,但她总是比詹德利快。
七弦汤姆和几位妇女正把猎狗扶起。她看见他的胳膊,震惊得无法言语。盾牌皮带缠绕的地方是一道粉红,但周围自肘部到手腕,肌肉全部裂开,红彤彤的渗着血。他对上她的目光,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这么想我死?那就来吧,小狼女,一刀刺下来,比火干净利落得多。”克里冈试图站立,但稍微动作,一块焦肉便自手臂脱落,他双膝一软,又倒下去。汤姆抓住他完好的右手臂,支撑着他。
他的手,艾莉亚心想,就像他的脸。但他是猎狗,活该在地狱中焚烧。匕首沉甸甸的,她抓得更紧。“你杀了米凯,”她再次重复,要他承认,“告诉他们。你杀了米凯。你杀了米凯!”
“是的,”他整个脸都扭曲,“我骑马将他劈成两截,之后哈哈大笑。我还看他们狠揍你姐姐,看他们砍了你父亲的头。”
柠檬抓住她手腕一拧,将匕首夺走。她踢他,但他不肯交还武器。“下地狱去,猎狗,”没了家伙,她只能朝桑铎·克里冈无助地愤怒叫喊,“下地狱去!”
“他已经去过了。”一个跟耳语差不多的声音说。
艾莉亚转身,贝里·唐德利恩伯爵正站在后面,用染血的手抓着索罗斯的肩膀。
就让冬境之王沉睡在地下的黑暗墓窖,凯特琳心想,徒利家的人源于河流,力量冥灭,终归大江。
他们把霍斯特公爵放进一条细长木船中,领主全身武装,穿着闪亮银甲,蓝红条纹披风在身下展开,外套也是蓝红波纹。头颅旁边,人们为他放上一顶装饰着青铜与白银鳟鱼的巨盔,又让他的手指在胸前紧握住一柄彩釉木长剑。钢铁拳套隐藏了萎缩的双手,令它们看起来又重复强健。他左手边放着他惯用的那面橡木钢铁巨盾,右手边则是猎号。船只的其他空间堆满浮木、干柴和羊皮纸,以及用来压舱的石头。旗帜高高飘扬在船头,纹饰着腾跃的银色鳟鱼。
七人护送送葬船,代表七神的祝福。七人包括罗柏——霍斯特公爵的封君、布雷肯伯爵、布莱伍德伯爵、凡斯伯爵、掩利斯特伯爵、马柯·派柏爵士和……“跛子”罗索·佛雷,此人带着大家等待以久的孪河城方面的答复赶来。瓦德侯爵最大的私生子瓦德·河文率四十名士兵作为他的护卫,这名灰发老人形容严峻,素以武艺高强著称。他们刚巧在霍斯特公爵去世之时抵达,让艾德慕非常愤怒。“我要把瓦德·佛雷五马分尸!”他叫嚣,“他居然派残废和杂种来侮辱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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