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刚才同大家见面时没有看见你?”
“我去井边打水了。”她莞尔一笑。水桶微倾,水从里面荡洒出来。他帮她提过水桶。
他们走过一棵树,越过一道院墙,她把他引至樱桃树的横枝上。下面就是小井。
“您看见了吗,男爵?”
“您如何得知我是一位男爵呢?”
“我什么都知道,”她粲然一笑,“我的姐妹们立即告诉我来过客人了。”
“是踢毽子的那两个吗?”
“依雷娜和拉依穆达,正是她们。”
“是唐·费德利哥的女儿吗?”
“是……”
“您的名字呢。”
“乌苏拉。”
“您在树上走得比这里的其他任何人都好。”
“我从小就在树上走。在格拉纳达我们家的庭院里有根大的树木。”
“您能摘下那朵玫瑰花吗?”一朵玫瑰花攀援在一棵树的顶梢上开放。
“可惜不能。”
“好,我来给您摘。”他走过去,拿着那朵玫瑰返回。
乌苏拉嫣然微笑,伸出手来。
“我要亲自给您插上。请告诉我戴在哪儿。”
“戴头上,谢谢。”她拉起他的手把花送到头上。
“现在您告诉我,您能够爬上那棵杏树吗?”他问道。
“那怎么行呀?”她嘻嘻地笑了,“我又不会飞呀。”
“您看,”柯希莫拿出一个绳套,“如果您肯系上这根绳子的话,我把您用滑轮拉上去。”
“不……我害怕。”可是她在笑。
“这是我的办法。我在树上旅行多年了,一切全靠自己一人。”
“我的妈呀!”
他把她运送到那棵杏树上,然后他自己过去。杏树幼嫩,树冠不大。他们彼此靠得很近。乌苏拉由于飞荡过来,还在红着脸喘息。
“吓坏了吗?”
“没有。”可是她的心在蹦蹦直跳。
“玫瑰花没有弄丢。”他说着,伸手把花扶正。
于是,他们在树上紧紧地相挨着,越挤越紧,渐渐地拥抱在一起了。
“哟!”她说。他先开始,他们亲吻起来。
他们就这样开始了恋爱,小伙子幸福而又慌张,她愉快而毫不惊慌(对姑娘们来说,没有意外发生的事情)。这是柯希莫期待己久的爱情,现在突然到来,是如此之美好,他不明白为什么从前不能想象到它是很美的事情。最新奇的感觉是这美好的情感竟是如此之单纯,小伙子在那一时以为爱情应当永远是这样。
桃树、杏树、樱桃树开花了,柯希莫和乌苏拉一起在花树丛中欢度时日。春天也给这个家族死气沉沉的氛围涂上了欢乐的色彩。
我哥哥在流亡者的营地里很快就大显身手起来,他教人们以各种方式从一棵树转到另一棵树上,鼓励这些贵族世家摆脱矜持的旧习气,进行一些运动。他还架起一些索桥,让年老的人互相拜访。就这样,他在西班牙人之中留居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为营地安装了许多由他发明的设施:蓄水池、炉灶、皮的睡袋。当这些贵族老爷不赞同他所喜欢的主意时,创造的欲望促使他迎合他们的习惯进行新的发明。比如,他看见那些虔诚的人想正规地进行忏悔,他在树干上挖出一间忏悔室。细瘦的唐·苏尔皮奇奥可以钻进去,从一个有格栏和布帘的小窗子里倾听他们的过失。对于技术发明的单纯兴趣,还不足以使他摆脱那里的生活的轨道。他需要思想。柯希莫写信给书店老板奥尔贝凯,不久之后,通过邮政渠道从翁布罗萨给他寄到奥利瓦巴萨一批书籍。他就能够让乌苏拉阅读《保罗与维尔吉妮亚》和《新爱洛绮思》了。
流亡者们经常聚集在一棵大橡树上开会,起草给君王的信。这些信一开始总是写些表示愤怒、抗议和威胁的话,简直就是一份最后通牒。但是到某一时刻,他们中就会有这个或那个人出来建议用更温和更礼貌的格式写,于是最终写成一份请愿书,他们宣称:臣等卑顺地匍匐于仁慈的陛下脚前乞求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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