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更尖厉了。一个护士从安全边门跑出来,吆喝着让他住嘴。他用更加粗野难听的话把她吓跑。然后,他又转向雅维和内特,他用力摇晃着铁栅,指甲都发白了。他一边叫还一边蹦:“可怜的家伙。”内特说。
尖叫渐渐变成了哀嚎。闹了几分钟之后,一个男护士走到他后面,想把他带走。他不肯离开,两人拉扯了一阵。在旁人的注视下,那个男护士动作虽然有力,但还是比较谨慎。但那人的手死死抓住铁栅不放,又变成了尖叫。
男护士无法把他拽走。最后,护士放弃地走。尖叫者拉下裤子从铁栅后面向外撒尿,还对着离他较远的雅维和内特一阵大笑。就在他的手离开铁栅的一瞬间。护士突然从后面冲上去,一个肩下握颈的动作把他拽走,一进病房叫声就立刻停止了!
闹剧过后,院子又恢复了平静。内特说:“雅维,帮我离开这儿。”
“你说什么?”
“帮我离开这儿,我觉得已经好了。烧退了,力气也有了,我们一起走吧?”
“没有医生的允许我们不能离开医院。你还在输液呢。”他指了指内特左臂上的输液袋说。
“没问题。”内特说着,一把将针头从手臂上拔了出来,“给我找几件衣服,雅维。我要出去。”
“你不了解登革热,我父亲得过这种病。”
“已经好了,我能感觉得到。”
“不。还没有。高烧还会复发,而且要比第一次更厉害,厉害得多。”
“我不相信,带我去旅馆,雅维。求你了。我在那里不会有事的。我付钱让你陪我。要是高烧再起,你可以给我服药。求求你,雅维!”
雅维站在床脚处他向四周望了望,似乎怕有人听得懂英语。
“我不知道。”他忧郁地说。尽管这主意并不坏。
“你帮我找些衣服,带我离开医院,我付你200美元。然后我每天付你50美元,直到我完全恢复!”
“这不是钱的问题,内特。我是你的朋友。”
“我也是你的朋友,雅维。朋友要互相帮忙!我不能回那个病房,那里的病人你也着见了,他们在那儿腐烂、等死;尿撒得一床,臭气熏天。护士不管,医生也不来检查。精神病院就在边上。行行好,雅维。帮我离开这儿,我会付你钱的。”
“你的钱都随‘圣洛拉’一起沉了。”
内特一怔,他始终没想过“圣洛拉”以及他的物品——衣服、钱、护照,还有装着乔希为他准备的文件和手机这些玩意儿的手提箱。自从离开雷切尔后,他没有多少时间是清醒的。※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偶尔清醒一会儿,他想到的也是生和死。
“我会拿到很多钱的,雅维。我会让他们从美国电汇过来。帮我个忙。”
雅维知道登革热病毒致命的不多,内特的病情显然已经控制住,尽管高烧还会复发。他想离开医院也是迫不得已。
“好吧。”他说着又向四周张望下一下,附近没人,“我几分钟后回来。”
内特闭上眼睛,想着丢失护照的事。他现在是身无分文,没有衣服,没有牙刷。没有卫星电话、手机和电话磁卡。回到家里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破产后他只能保留那辆租来的汽车、几件衣物、少量的家具以及退休金账户上的那点钱,其他的一切都不再归他所有。乔治敦那间小公寓的租赁权也在进康复中心期间出让了。
他回国后将无处安身:家也没了。他两个大孩子远离在外,而且也不会过问他。和第一个妻子生的两个孩子正在读中学,和他们的毋亲生活在一起。他已经有六个月没见到他们,圣诞节也没有想他们
他40岁生日那年,内特打赢了一场1000万美元的官司,他起诉一个医生没能诊断出癌症。两年后,当上诉的程序结时,他的事务所拿到了400万美元的酬金。内特那年的奖金是150万、他当了几个月的百万富翁,买了一幢新宅。他把钱花在了皮裘、钻石、旅游和一些有风险的投资上。接着,他开始和一个喜欢可卡因的女大学生来往。沉沦的裂缝出现了:他垮得很厉害,被关了两个月,他的第一任妻子带着钱离开了他,后来回来过几次,但没把钱带回来。他曾经是个百万富翁,此刻想到自己在这院子里的处境——重病缠身,孤独,破产,受到指控,因害怕诱惑而不敢回去、寻找雷切尔的使命使他暂时忘却烦恼,一路上充满了惊险和刺激。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又倒了下来。他想到了康复中心和毒瘾,想到面临的麻烦:黑暗又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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