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嘎地一声停在了路边,并开始掉转车头。
“他妈的,”他气愤地说:“我们不能把那小子丢在那儿。如果他没死,把他弄上车来。拿枪,”德拉克斯匆匆命令道。
他们从停在山顶的那辆大货车旁开过,没见司机的影子。德拉克斯想:司机可能给公司打电话去了。当他们来到第一个弯道时,有两三幢房子的灯亮着,一群人围在那儿议论纷纷。一个纸卷把一家的门给撞破了。公路右边摆着更多的大新闻纸卷,左边一根电线杆拦腰被撞,象喝醉了酒似的偏倒在一边。在第二个弯道处情况更糟。公路上的纸片乱七八糟撒了一地,就象一次盛大的化妆舞会刚刚散场,纸片一直铺到山下。
那辆本特利车几乎冲出了弯道右边沿河岸而设的栏杆,头朝下挂在绞成一团的铁栅栏中,一只轮子还吊在撞断的后轴上,悬在尾部上方活象一把超现实主义画家笔下的雨伞。
德拉克斯停下车与克雷布斯一起下了车,站在路上静静地听着。
除了远处汽车奔驰的声音和不知疲倦的蟋蟀叽叽声外,四周一片沉寂。
他们拔出手枪,踩着脚下的碎玻璃,小心谨慎地摸到本特利轿车的残体前。草地下留下了深深的沟痕,空气中充满了浓烈的气油味和橡胶燃烧的焦臭味。烧烫的车身还发出噼啪噼啪的爆裂声,撞坏的散热器还冒着蒸汽。
邦德头朝下躺在离车20英尺远的河堤下面。克雷布斯把他翻过来。邦德的脸已是血肉模糊,但还在喘气。他们在他身上搜查了一遍。德拉克斯把搜出来的那支小小的布莱特手枪放进衣袋里。然后,他们把邦德拖过公路,抬到梅塞德斯车的后座上,半个身子压在加娜·布兰德身上。
加娜·布兰德发现压在她身上的是谁后,吓得叫出了声。
“住嘴,”德拉克斯咆哮道。他回到驾驶座上,准备发动汽车。克雷布斯从前排弯着腰正在摆弄一根长长的电线。“捆结实些,我不想有任何差错出现。”德拉克斯说,想一想后又补充道:“快,我在路这儿望风,你把那破车上的牌照弄下来,快一点。”
克雷布斯把毛毯拉起蒙住两个挤在一起的身体,然后跳下车。很快他就带着车牌回来了。大轿车刚要开动,一群当地人忐忑不安地出现在下山的路上。他们手中的火把照着出事的地方。
克雷布斯一想到自己弄了这么一个烂摊子让那些愚笨的英国人来收拾就高兴得不得了。这段路是他最喜欢的一段路,他可以欣赏沿途的美景。
梅塞德斯的大前灯照亮了棵棵象绿色的火把的幼树。这使德拉克斯想起了阿登美丽的森林,想起了他为之效劳的那帮纳粹朋友,想起了倾注了毕生心血所盼望的这一天终于快到了。他即将同年轻的克雷布斯站在人群中,周围是欢呼庆贺,人山人海,荣获奖章,女人和鲜花。他望着窗外掠过的风铃草,感到无比的温馨和惬意。
加娜·布兰德能够嗅到邦德的血腥味,他的脸在皮坐垫上紧挨着她的脸。
她移动一下身子,给邦德更多的地方。他呼吸急促,杂乱。加娜·布兰德担心他伤得不轻。她凑在他耳边轻轻呼唤,没有反应。她把嗓门提高了一点。
邦德开始呻吟起来,呼吸也开始加快。
“詹姆斯,詹姆斯,”她急促地耳语着。邦德喃喃说了几句。她重重地推了他几下。他嘟哝着一串脏话,身体起伏着,又静静地躺在那里。加娜·布兰德感到他在尽力恢复自己的知觉。
“是我,加娜·布兰德。”她觉得他动弹了一下。
“我的天!”他说道,“太可怕了!”
“还好吗?哪儿摔断了?”
她又感到他的手脚动了一下。接着他喃喃地说:“好象没事儿,只是头被摔了一下,我没说胡话吧?”
“当然没有。现在听我讲,”加娜·布兰德说着,匆匆把她知道的一切都给他讲了,先从那本黑皮本说起。
他听着那难以置信的故事时,身体硬得象块板子靠着加娜·布兰德,艰难地呼吸着。
车子已开到了坎特伯雷。邦德凑到加娜·布兰德的耳边,悄悄对她说,“我得设法跳车,去打个电话,这是唯一的希望。”他挣扎着想跪起来,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加娜的身上,使她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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