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没生气。甚至相反。他走到钟面前。我说我们把钟送到城里的西蒙兹钟表修理店去修。他注视钟一分钟,突然大声笑出来。他说,不,不,别管这钟,它现在的时间准确,无法改变,而且看来挺有趣。(它是个八日钟,那时已上紧发条——棒槌学堂注)他也说帕梅拉是个好女孩,在她父母年老时一定会对父母尽孝。我记得很清楚。”
艾略特想,切斯尼为何站在钟面前,突然放声大笑?但他没有时间思考。好巧不巧,克罗少校出现在通向走廊的门边。
“我能和你谈一谈吗,巡官?”他的声音古怪。
艾略特走出去,顺手关上门。那是个宽阔的走廊,嵌淡色橡木镶板,有宽低的楼梯,地毯边露出的地板晶亮。一盏地板灯正亮着,在楼梯边照出一光圈,也照亮小桌上的电话。
克罗少校保持温和面容,但他的眼神看来邪恶。他朝电话点头:“我刚和比利·埃斯沃斯谈过话。”他说。
“比利·埃斯沃斯?他是谁?”
“就是他太太今晚生产。乔·切斯尼出门应诊的病人。我知道现在很晚了,但我想埃斯沃斯可能还在和朋友一起庆祝。他确实是,因此我和他说话。我没多说什么,我只说恭喜,希望他没想到我为何在清晨两点打电话跟他说恭喜。”克罗少校深吸一口气,“嗯,如果书房里的钟是准确的,乔·切斯尼有颠扑不破的不在场证明。”
艾略特不发一语。他已料到——
“小家伙在十一点十五分出生。之后,切斯尼坐下和埃斯沃斯及他的朋友聊到近十二点。当他离开时,他们都看了表。当埃斯沃斯送他到门口,教堂钟刚好敲十二下;埃斯沃斯站在台阶上,发表了关于美好一日来临的演说。所以医生的离开时间可以确定无误。埃斯沃斯住在索德伯里克罗斯的另一边。乔·切斯尼不可能在谋杀案发生时赶回这里。你认为如何?”
“先生,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艾略特告诉少校。
“哦?”
“没错,先生。”艾略特说,“这很奇怪。”
翌日上午十一点,艾略特巡官开车进巴斯,在波那许旅馆附近停车,波那许在罗马澡堂入口对面的院子里。
说巴斯总在下雨的人侮蔑了这座高贵的城镇。在这座高贵城镇高耸的十八世纪房子看来像十八世纪寡妇,对火车或汽车假装没看见。但这天早上确实是大雨倾盆。艾略特在进入旅馆时心情很坏,他想找人诉苦,或丢下案子告诉督察长他不干了。
他昨晚睡得很少,早上八点开始就一直进行例行查问。他无法从心中除去陷入狂言呓语状态的威尔伯·埃米特的图像——他那贴膏药的头发、他的红鼻和有斑点的面容——那是昨晚的最后梦魇。
艾略特走到旅馆柜台,要求见基甸·菲尔博士。
菲尔博士在楼上房间。尽管时候不早,菲尔博士尚未展开活动。艾略特发现他穿着大如帐篷的法兰绒睡袍坐在早餐桌旁,喝咖啡、抽雪茄烟、读侦探小说。
菲尔博士系在宽黑丝带上的眼镜紧紧地夹住鼻子。他的短髭竖起,两颊鼓进鼓出,深呼吸的温柔起伏使大紫花睡袍活泼起来,好像他正企图指出凶手是谁。当艾略特进入,他蓦地起身,几乎打翻桌子,像海中巨兽在潜水艇下升起。灿烂的欢迎映上他的脸,使脸发出粉红、透明的光彩,艾略特觉得好多了。
“哇!”菲尔博士搓着手说,“太棒了!坐下,坐下。必定是有事情吧,嗯?”
“海德雷督察长要我来找你,先生。”
“没错,”菲尔博士低声轻笑,并往后贴在椅背端详客人,彷佛艾略特是他从没见过的人。他的高兴使整个房间活泼起来,“我在喝水。这水的名字有种精致、宽阔、冒险的声音——Crasingensiterabimusaequor。但实际的表现不如名字,我在喝完第十或第十五品脱后很少想唱饮水歌。”
“但你该喝那么多吗,先生?”
“所有饮料都该喝那么多,”菲尔博士坚定地说,“如果我不可能漂亮地做事,我就根本不做那件事。你好吗,巡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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