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很快地露了底。我们看见马库斯·切斯尼除了埃米特之外另有一共犯——面貌清纯的共犯。如在变魔术中常见的,一坐在观众席里的共犯。在灯熄灭后的二十秒完全黑暗里,埃米特和另一共犯交换位置。
“观众席里的共犯在那二十秒完全黑暗里从开着的落地窗出去,埃米特则进来,坐进观众席。是另一共犯而非埃米特扮演Nemo医生的角色,整个表演里坐或站在观众席里的是埃米特。先生们,那是马库斯·切斯尼设计的诡计。
“但是观众里的哪一位——埃米特扮演哪一位——?”
“这很好猜。威尔斯小姐不可能,理由很明显。英格拉姆教授不可能,有三个理由:他坐在离音乐室落地窗最远的位置,那是切斯尼安排的;他有个闪亮的秃头;切斯尼不太可能选他最想欺骗的人当共犯。至于哈丁呢?
“哈丁是五尺九寸高。他和埃米特都很瘦、体重差不多:哈丁是一百五十四磅,埃米特是一百六十二磅,两人都有梳理得很平滑的黑发。哈丁被安排于最左——对想拍摄舞台的人是最坏的位置,事实上是很荒谬的位置,但是切斯尼分派了,且距窗只有两步远。此外,哈丁操作摄影机时,他的右手能自然地挡住他的右脸,不是吗?”
“是的。”英格拉姆教授忧郁地说。
“从心理学上来说,没有比这样的交换更容易的事。身高的差异不会被注意,因为他站着,另两名见证人坐着。此外,哈丁说他是低头弯腰的,意思是埃米特是低头弯腰的。如果你被欺骗,那是因为他们外表上的差异十分容易被黑暗隐藏。哈丁貌美、埃米特很丑,但这在黑暗中、用手遮脸时是看不到的。你不会注意那人,否则你看不到舞台上进行什么。说你看到哈丁和舞台是矛盾。你说在眼角馀光看到哈丁,那是真的,因为你看到的是个模糊的形体。你看到哈丁,因为你认为哈丁在那里。
“黑暗也隐藏了心理学的另一诡计。你说拿着摄影机的人大声说话。我认为不是这样。黑暗的心理效果是使人轻声地说话,这些低语听来像一般声音,有时它们甚至听来像怒吼声。事实上那是低语。不过人们不会相信,除非在正常的情况下听到低语。我因此认为,当这人说‘啊,隐形人’时,他是在低语。你被欺骗,因为所有声音在低语时听来都一样。你认为听见哈丁的声音,因为你从未想过那可能是别人的声音。
“事实上,哈丁是另一共犯角色的唯一适当人选。切斯尼不会选择你,英格拉姆教授,他与你争论了许多年。他也不会选择你,切斯尼医生,他与你争论了一辈子。他选择谦恭、阿谀的哈丁,哈丁听他的话、奉承他的虚荣、相信他的理论,而且哈丁有摄影机。
“于是我们回到哈丁的另一特征。如果我们在此案中不断听到一句话,那就是哈丁对马库斯·切斯尼相当恭敬。这份恭敬从未动摇、从未减少。只在一处动摇。此一表演是切斯尼的骄傲,他以严肃态度看待此表演,并希望每个人都能严肃看待;但在表演的高xdx潮——Nemo医生从落地窗进入——哈丁,在被警告保持安静后,竟说出‘啊,隐形人’这种轻浮的话似乎很奇怪。它可能引起笑声。它可能破坏表演。但大家所认为的哈丁说了它。
“现在,我马上要向你们指出为何那句话本身就能证明哈丁犯罪。我想到的:‘那不是哈丁。那是假装哈丁的威尔伯·埃米特。而且,既然埃米特和哈丁同样不想冒犯切斯尼!我发誓,那句话也是事先安排的。’连那句话也是表演的一部分;于是我们回到老问题:‘什么人说话?说了什么?’
“我不是乱猜,先生们。我是告诉你们事实。当艾略特初次告诉我故事,我就这样想。我一开始就不敢给艾略特有关哈丁有罪的希望——”
切斯尼医生瞪着他们:“希望?”他带着怀疑眼光追问,“什么希望?他干嘛希望哈丁有罪?”
菲尔博士大声地清喉咙:“啊咳,”他说,“我说溜嘴了。我该继续说吗?”
“先让我们就事论事。暂且不管动机、想法,纯就技术层面而言,显然地,哈丁扮演Nemo医生的角色。看我们的时间表。在灯熄灭和切斯尼开双扇门间的二十秒完全黑暗中,埃米特能从落地窗进入音乐室。他接手哈丁的摄影机,哈丁则从落地窗出去、伪装Nemo医生。交换位置仅仅花费二、三秒。即使如此,在Nemo医生进入书房前,四十秒流逝。那给哈丁将近一分钟时间穿上道具;英格拉姆教授将告诉你一分钟能做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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