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哈鱼就要上来啦。”
“大马哈鱼?……”
“是啊。咱们偷着去打点,也得做些现鱼啦。还能弄到大马哈鱼子,象你们爱玩的弹子球那么大。”老人的眼里充溢着安祥的目光。
“象弹子球那样的鱼子?你见过弹子球吗?”
“在札幌的时候,有时从早玩到晚呢。那是老婆和女儿死以前很久的事了。”
老人脸上深深的皱纹里。蒙上了一层追怀往事的暗影。
“夫人和女儿都不在了吗?”
“五年前,被熊吃了……”老人的声音嘶哑而平缓。
“被熊……”
“我的运气不好。那只熊,我找了它四年,到现在还没碰上,真够倒霉的……”老人的声音低落下来。
“提起熊,真由美倒碰上一个,差点丧命。”
“她碰上熊了,什么时候?”老人急促地问道。
“四天前。”
杜丘把来这之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那熊什么样?”老人的双眼炯炯发光。
“金色的毛,一百二、三十贯重,很吓人。”
“打中了吗?”
“好象打流血了,似乎不是要害。”
“啊!”老人悲愤地发出一声近乎哀鸣的喊声,“是那个东西,那就是我要找的熊。这一带,那么大的熊只有它了。”
老人眼中的光芒猝然隐去了。
“它有什么记号吗?”
“不,没有。”老人摇摇头,“虽然没有记号,但我一看就能认出来。它要吃人的时候,眼睛象疯了似的冒着火。”
“要吃人的时候……”
杜丘想起了当时那只熊要吃掉爬到树上的真由美时,一边拼命地撕咬树干,一边大声吼叫的情景。
“是啊,一般的熊遇上人都要躲开,它可不同,我亲眼对过它发疯的样子。”
老人失去光泽的眼睛里,浮现出无限的凄楚与哀伤。
——遭遇到那只能,是在六年前。从很早开始,榛幸吉就来日高牧场做工了。妻子和女儿就住在牧场附近。女儿嫁给了样似町锯木场的一个同族青年,因为要生小孩,回到了娘家。那时,阿伊努族的风俗习惯已逐渐淡漠,尤其是青年人。幸吉这一代人虽然还有一点老习惯,但他从年轻时起就不住在村里。他当过矿工,后来又被雇到牧场。
年轻的牧童们前来找幸吉,商量一起去偷捕大马哈鱼,幸吉答应了。大马哈鱼在所有的河里都是禁止捕捞的。监督员看得很紧。尽管被抓住会受重罚,但别具一格的神秘趣味,还是令人神往的。
说起来,不仅是河,整个北海道原本都是阿伊努人的。从早春开始,就有大群的鳝鱼、面条鱼、大马哈鱼来到这吸。幸吉年青的时候就热衷于捕鱼。每当河水上涨,河面常常是一层大马哈鱼游来游去。但幸吉并不因此而认为偷捕大马哈鱼是理所当然的事,那里别有动人心弦之处。也并非阿伊努人才这样,任何人都如此。较洁的月光象银色的水滴一样倾洒而下,在笼罩着一片夜色的河里,和大马哈鱼分个高低胜负,是很有诗意的。
那天,干完了活,四个人出发了。中途把车子放在幸吉家,徒步朝山里走去。尽管这时在受到保护的河里,大马哈鱼已不多了,但也还颇能捞到几条。
就在半路上,他们碰上了熊,立刻躲进路边的林子里。这是一只金毛熊。长金毛的熊,性格格外凶残,更加令人可怕。四人不禁面面相觑,他们谁都没带枪来。也不是头一次碰上熊,为此就不能去捕鱼可太令人恼火了。他们想,或许能把它吓跑。这时,相距有七十米左右。
“混帐东西!”一个叫保田的、原籍是四国的年轻人喊道,“我们是砂累山的后代,快滚开!”
在阿伊努人的传说中,砂累山能吸熊血,这么一喊就能把熊吓跑。
熊狂怒地暴跳起来,如同一座长满金毛的小山。
附近是一片平地,他们四散而逃。幸吉大喊一声,“上树!”随后跑进森林,找到一棵虾夷松,迅速爬了上去。身躯庞大的熊是上不了树的。另外两个人也爬到附近的树上。只有最年轻的保田还在拼命地跑。他活泼好性,平素对自己的两条腿很自信,常说自己跑得过熊。幸吉发现,熊的速度要比他快一倍,熊掌踏地通通做响,眼看着追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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