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塔使了个眼色,一个护理员立刻抓住了杜丘的两只胳膊。
只晚了那么一刹那,杜丘后悔莫及。
“我可不是只让你说说‘的确’什么的那种人。名字要是忘记了,能不能给我想出来呀?”
堂塔把电击治疗器拿在手里,伸到杜丘眼前。
“等一等!”
杜丘本想大喊一声,却没有喊出来。电极“啪”地一下触到了脸上。在那一瞬间,杜丘跳了起来。这是不可思议的一瞬,简直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这是放到你脸上,要是放在你脑门上,一通电,你就要全身痉挛,小便失禁,昏死过去。怎么样,试试吧?”
杜丘默视着堂塔。他看着堂塔那凹陷而暴虐的眼睛。
“趴下!老老实实地听我管好了!不然的话,一辈子也不让你出去!”
杜丘摇了摇头。
“那么,你是想来点武力才行啦?”
堂塔的眼睛里,好象有一种捉摸不定的目光。杜丘刚刚闪过这个想法,突然间电极触到了他的前额。
他觉得好象被拖进了雷电交加的云层中,脑袋里有如翻江倒海一般,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挺不住的家伙!”
堂塔向哀叫着昏死过去的杜丘踢了一脚。
1
远波真由美推迟了归期,等待着杜丘的消息。
她提出出院的要求被堂塔拒绝时,是十一月十四日。十五,十六,十七,又在热躁中过去了三天,杜丘依然杳无音信。先前曾经约好,一旦逃出,就往津山家打个电话。可那电话却迟迟没来。
正在寻找逃跑的机会?也许,已经暴露了身分、吃了药,一动也不能动了?一想到这些,她就坐立不安。
应该尽快把他救出来。
——要是被做了脑白质切除术怎么办?
所谓脑白质切除术,就是把脑前叶的白质部分切除。要在前额上开一个洞,从那里把脑前叶神经切断。脑前叶是高级神经活动集中的地方,因此,一经手术,就要改变性格成为呆痴者。这种脑白质切除术,曾在精神病院流行一时。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做了手术,对医院就百依百顺。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梦,也没有自寻烦恼的事,成为半植物性的东西。这对于医院来说,倒是极为相宜的。
不过,脑白质切除术已经被禁止了。因为它严重侵害了人权。加之,手术的死亡率也相当高。但尽管如此,它还没有完全绝迹。报纸上也经常看到某些记者大声疾呼,对仍在毫不介意地进行着野蛮的手术的医院加以指责。
谁也不能保证杜丘不被做那种手术。万一暴露了身分,对于堂塔来说,杜丘就成了最危险的敌人。堂塔会毫不踌躇地毁掉杜丘的思维机能。此后即便出了问题,也可以说他确实得了分裂症,因行为暴厉而施行了脑白质切除术,以此搪塞过去。尽管这也可能多少受到一些非难,是绝不会纠缠不休。说杜丘得了分裂症,所以才去抢劫、强xx、杀人,这反倒易于被社会上的人们所理解。
也许,那个为给幸吉报仇而与凶猛的金毛熊奋勇搏斗、不经过练习就驾机冲上恐怖的夜空的杜丘,他的英勇果敢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想到这些,真由美简直不堪忍受。
明天再等一整天,要是仍无消息,就再去城北医院,坚决要求出院。她在心里暗自打算。事到如今已不能指望杜丘自己逃出来了。如果医院拒绝,就不能再犹豫,只好去求矢村警长救出他来。
值得庆幸的是,杜丘的记忆力还没减退。把他送回单人房间后,门上又加了锁。
“你可以考虑到明天晚上,到那时再想不出,那就再电上你几次!”护理员嘲讽地说完,扬长而去。
“明天晚上?”
杜丘有气无力地自语着。他听说进行几次电击疗法,和做脑白质切除术没什么两样,也要落得个白痴的下场。
必须尽早逃出去!他发现,这种焦虑的心绪,正在把他慢慢引向绝望的黑暗中,这是药在作怪。杜丘从昏迷中苏醒后,他们把药送到他眼前。“要是不吃……”堂塔拿起了电击治疗器,眼里充满了凶残的目光。杜丘只好被迫喝下了大量镇静剂一类的东西。此刻、那些药已经象毒汁一样流遍全身。身体和感觉,都将被拖入困倦和绝望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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