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珂赛特又说,“我本来有新闻要告诉你们。我本想告诉你们外祖父还在睡觉,姨妈上教堂去了,我父亲割风房间里的烟囱冒着烟,还有妮珂莱特找来了通烟囱的人,还有杜桑和妮珂莱特已吵了一架,妮珂莱特讥笑杜桑是结巴。好吧,你们什么也不知道。啊!这不行?我也一样,轮到我了,你看吧,先生,我也说:‘不行。’看看哪一个上了当?我求求你,我亲爱的马吕斯,让我和你俩在一起吧!”
“我向你发誓,我们必须单独谈话。”
“那么请问我是一个外人吗?”
冉阿让不开口。
珂赛特转向他:
“首先,父亲,您,我要您来吻我,您在这儿干吗一言不发,不替我说话?谁给了我这样一个父亲?您看我在家中很痛苦。
我的丈夫打我。来吧,马上吻我一下。”
冉阿让走近她。
珂赛特转向马吕斯,
“你,我向你做个鬼脸。”
于是她把额头靠近冉阿让。
冉阿让走近她一步。
珂赛特后退。
“父亲,您的面色惨白,是不是手臂痛?”
“手已经好了。”冉阿让说。
“是不是您没有睡好?”
“不是。”
“您心里发闷?”
“不是。”
“那么就吻我吧,如果您身体健康,睡得好,心里愉快,那我就不责怪您。”
她再把额头伸向他。
冉阿让在这有着天上光彩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您笑笑。”
冉阿让服从了。这是幽灵的微笑。
“现在帮助我来抗拒我的丈夫。”
“珂赛特……”马吕斯说。
“您生气吧,父亲。告诉他我一定要待在这儿。你们尽可以在我面前说话。难道你们觉得我竟这样傻。难道你们说的话竟这样惊人!生意,把钱存入银行,这有什么了不起。男人们要无故制造秘密。我要待在这儿。我今天早晨很美丽,看看我,马吕斯!”
她可爱地耸耸肩,装出一副说不出的逗人的赌气的模样望着马吕斯。两人间好象有电花闪了一下,虽然旁边还有人,但也顾不了了。
“我爱你!”马吕斯说。
“我崇拜你!”珂赛特说。
于是两人不由自主地拥抱起来了。
“现在,”珂赛特一边整理晨衣的一个褶子,撅起胜利的嘴说,“我待在这儿。”
“这可不行,”马吕斯用一种恳求的声调回答道,“我们还有点事要讲完。”
“还不行?”
马吕斯用严肃的语气说:
“说实在话,珂赛特,就是不行。”
“啊!您拿出男子汉的口气来,先生。好吧,我走开。您,父亲,您也不支持我。我的丈夫先生,我的爸爸先生,你们都是暴君。我去告诉外祖父。如果你们认为我回头会向你们屈服,那就错了。我有自尊心,现在我等着你们。你们会发现我不在场你们就会烦闷。我走了,活该。”
她就出去了。
两秒钟后,门又打开了,她鲜艳红润的面容又出现在两扇门里,她向他们大声说:
“我很生气。”
门关上了。黑暗又重新出现。
这正如一道迷路的阳光,没有料到,突然透过了黑夜。
马吕斯走过去证实一下那门确是关上了。
“可怜的珂赛特!”他低声说,“当她知道了……”
听了这句话,冉阿让浑身发抖,他用失魂落魄的眼光盯住马吕斯。
“珂赛特!啊,对了,不错,您要把这件事告诉珂赛特。这是正确的。您看,我还没有想到过。一个人有勇气做一件事,但没有勇气做另一件。先生,我恳求您,我哀求您,先生,您用最神圣的诺言答应我,不要告诉她。难道您自己知道了还不够吗?我不是被迫,是自己说出来的,我能对全世界说,对所有的人,我都无所谓。但是她,她一点不懂这是件什么事,这会使她惊骇。一个苦役犯,什么!有人就得向她解释,对她说:‘这是一个曾在苦役场待过的人。’她有一天曾见到一些被链子锁着的囚犯,啊,我的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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