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3)

2025-10-09 评论

    ①一俄里等于一-○四公里。
    ②指拿破仑入侵俄罗斯、火烧莫斯科那次战争。
    ③法语:阿加特。
    ④这是富翁、世袭地主、大官僚才能够加入的俱乐部。
    ⑤一八四八年法国发生二月革命和六月革命。俄国沙皇尼古拉一世出于恐惧,采取了种种防范措施,其中之一,便是禁止国民出境。
    仆人也许是出于礼貌,或是不愿在老爷跟前惹眼,走进门洞抽他的烟管去了。尼古拉-彼得罗维奇垂着头,在看那几级破旧的台阶。台阶上一只圆鼓鼓的花斑雏鸡迈着嫩黄爪子神气地来回踱步,而在台阶扶手上,蜷缩着的一只脏猫正对它虎视眈眈。阳光灼人。从马车店的半暗过道里飘来新烤的燕麦面包香味。我们的尼古拉-彼得罗维奇想得入了神,“儿子……学士……阿尔卡季”一再在头脑里回旋。他企图想点儿别的,但思念之情硬是萦绕不散。他不由记起了亡妻……“可惜没能等到这一天!”他哀伤地自言自语……一只肥胖的瓦灰色鸽子飞到大道上,又匆匆地走到水井旁的洼塘里喝水。正当尼古拉-彼得罗维奇转眼看它那会儿,耳里听到了驶近的车轮声音……
    仆人钻出门洞向老爷禀报:“一定是少爷来了。”
    尼古拉-彼得罗维奇立刻站起来朝那大道望去。大道上出现了一部三匹驿站马拉的四轮马车,而在马车的窗口,可看见大学生制帽的帽圈和他亲爱的儿子的熟悉脸庞……“阿尔卡季!阿尔卡季!”基尔萨诺夫高叫着,舞动双手,急忙向前奔去……没一会儿他的嘴唇便已贴在蒙满尘埃的、晒得黑黝黝的年轻学士的脸颊上了

    “让我先拍去身上的尘土吧,爸爸……”阿尔卡季一面回抱他父亲,一面高兴地说。由于旅途劳顿,声音带点儿嘎哑,但依然像年轻人说话那样响亮。
    “没关系,”尼古拉-彼得罗维奇带着慈祥的笑容回答,并用手掸去儿子制服上衣和他自己大衣上的蒙尘。“让我好好瞧瞧,好好瞧瞧,”他挪到一边端详着儿子说,旋又急步向马车店走去,口里催促道:
    “把马牵到这儿来,把马牵到这儿来,快!”
    似乎尼古拉-彼得罗维奇比他儿子更加激动,他像慌了神一般不知所措。阿尔卡季忙制止他:
    “爸爸,且让我向你介绍我的好朋友巴扎罗夫,就是在信中常提到的那位。他居然赏光,同意来我们家作客。”
    尼古拉-彼得罗维奇赶紧回过身,走近刚从马车上下来、穿件带穗子宽大长袍的高个子客人,紧紧握住对方迟迟伸出的晒红了的手说:
    “我由衷地高兴和感激您的光临,我希望……敢问您的大名和父名?……”
    “叶夫根尼-瓦西里伊奇,”巴扎罗夫不慌不忙地回答,神色自然,随又翻下外套领子,为尼古拉-彼得罗维奇展示他的整个儿脸膛。那是张瘦长脸儿,前额宽阔,鼻子上平下尖,一双绿莹莹的大眼,淡茶色的连鬓胡子和安详的微笑莫不显露着他的自信和聪慧。
    “亲爱的叶夫根尼-瓦西里伊奇,希望在寒舍不至于感到寂寞,”尼古拉-彼得罗维奇继续说道。
    巴扎罗夫抬抬帽子,而嘴唇只动了一下,没有回答。他长有一头深黄色的浓密头发,但仍掩藏不了他那突起的圆圆的额头。
    “这么说,阿尔卡季,”尼古拉-彼得罗维奇问他的儿子,“现在就吩咐套车呢,还是先让你们休息会儿?”
    “回家休息吧,亲爱的爸爸,吩咐套车好了。”
    “这就去办,这就去办,”父亲连忙说。“喂,彼得,你听见了吗?去安排吧,要快,老弟。”
    受过新法教育的仆人并不走上前去吻少爷的手,而只是从远处打了一躬,便消失在大门里了。
    “这儿有我的轻便马车,不过,也为你的四轮马车备下了三匹马,”尼古拉详详尽尽地解说。其时阿尔卡季正就着马车店女当家提来的铁壶喝水,而巴扎罗夫点燃了他的烟斗,向卸辕的车夫那里走去。”不过,轻便马车上只两个坐位,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排你的朋友。”
    “让他乘四轮马车好了,”阿尔卡季低声打断他的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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