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130)

2025-10-09 评论

    公爵坐了下来,并且又一次让从座位上跳起来的布尔多夫斯基先生一伙人重新坐下。最后一二十分钟他说话心浮气躁,又急又快,声音又大,只顾说话,只想盖过别人,当然,过后又必是痛悔刚才冲口而出的某些词语和假设。要不是他们惹急了他,几乎使他要发火,他是不允许自己这么坦露、企促他说出自己的某些猜测和过于坦诚的话的。但是他刚坐到位子上,一阵火辣辣的悔恨感刺痛了他的心扉。且不说他得罪了布尔多夫斯基先生、因为他这么公开地推测他患有他自己曾在瑞士治过的那种病,除此之外,取代学校而提供给他的1万卢布,在他看来此事办得也很粗俗,不够谨慎,这像是一种施舍,而且正是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的。“应该等一等,可以在第二天单独向他提供,”公爵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疏忽,而现在看来是难以挽回了!是啊,我是个白痴(130),真正的白痴(130)!”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始终保持沉默的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应公爵之邀,走到前面站在他身旁,开始从容和清楚地报告公爵委托他办的事。一切谈话刹那间都静了下来。大家都异常好奇地听着,尤其是布尔多夫斯基那一伙人。

    “您当然不会否认,”加夫里拉·阿尔达利诺维奇直接对全神贯注听着他讲话的布尔多夫斯基开始说,而布尔多夫斯基却对他惊讶得瞪着眼,并明显地处于强烈的慌乱之中,“您不会,当然也不想正式否认,您是在您尊敬的父亲和十等文官布尔多夫斯基先生即您的父亲合法结婚后过了整整两年才出生的。您出生的时间在事实上是太容易证实了,因此在凯勒尔先生的文章中歪曲这一事实,对您和您母亲来说是莫大的侮辱,这只能解释为凯勤尔先生本人的想象力太轻飘,他以为这样可以更能说明您的权利无可争议,也就能保护您的利益。凯勒尔先生说,他事先给您念过文章,虽然没有全念。毫无疑问,他没有给您念到这个地方……”
    “没有念到,确实如此,”拳击手打断说,“但是所有的事实都是一位权威性人士告诉我的,我就……”
    “对不起,凯勒尔先生,”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阻止他说,“请让我说。请相信,到时候还会谈到您的文章,那时您再作解释。现在最好还是按顺序继续说下去。十分偶然,在我妹妹瓦尔瓦拉·阿尔达利翁诺夫娜·普季岑娜的帮助下,我从她的好友,女地主妇维拉·可列克谢耶夫娜·祖布科娃那里得到已故的尼古拉·安德列耶维奇·帕夫利谢夫的一封信,这是24年前他从国外写给她的。在与维拉·阿列克谢耶夫娜结识以后,按照她的指点,我找了退役上校季莫菲·费奥多罗维奇·维亚佐夫金,他是帕夫利谢夫先生的远亲,当时是他的十分要好的朋友。从他那里我又得到尼古拉。安德列耶维奇从国外写来的两封信,根据这三封信,根据信中所写的日期和事实,没有任何反驳和怀疑的可能,可以确凿地证明,尼古拉·安德列耶维奇当时到国外去了(在那里连续grT年),布尔多夫斯基先生,那是在您出生俞一年半的事。您也知道,您母亲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俄国……此刻我不想念这几封信。现在已经不早了。我只是宣布了起码的事实。但是,布尔多夫斯基先生,如果您愿意约定个时间,哪怕是明天上午到我部里会晤,并把您的证人(人数随便)以及鉴定笔迹专家带来,我也丝毫不怀疑,您会不能不相信我所说的事实是无可争议的真情。既然这样,那么这一件事当然也就不攻自破,自然而然终止了结。”
    接着大家又是一阵骚动,人人显得极为激动。布尔多夫斯基本人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受骗了,受骗了,但不是受切巴罗夫的骗,而是很久很久前就受骗了;我不要鉴定专家,也不要证人,我相信,我放弃……1万卢布我也不要了……告辞了……”
    他拿起帽子,移开椅子,准备离去。
    “如果可能的活,布尔多夫斯基先生,”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温惋悦耳地留住他,“那么就再留哪怕5分钟。因为这件事还发现了几件非常重要的事实,特别对于你来说很有关系,无论如何是相当令人好奇的。照我看来您不能不了解这些事实,如果事情完全弄清楚,也许您本人会更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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