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设计显然是成功了。
它使我想起自己漂流到海面附近,由上往下俯视那片不可思议的景象――一座被冷酷又厚实的海水封锁住,已经灭亡的文明残骸的情景……在蓝色透明的树脂外壳里面,安置著电脑心脏部位银色铁块包裹的硬碟,就像沉积已久的海底遗迹,那微暗肃静的蓝色,正好调和了围绕著遗迹的肃穆死寂。
冲绳岛拥有高度文明的事实,在历史书上是找不到的。
(那么这个奇怪的遗迹究竟意味著甚么呢?)
长久以来挥之不去的疑问,如今仍盘旋在我的脑海里。
虽然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可是我只要一想到海底那片「深蓝」遗迹,思绪就会变得混乱。
德国有一位汗里西.休里曼先生,毕生致力於挖掘希腊的特洛伊遗迹。
他为了筹措挖掘遗迹的资金,先是努力发展事业,获得雄厚的资本。之后又毫不犹豫地将全部财产投入挖掘工作,终於发现特洛伊遗迹。
将来计划成功,我也要效法休里曼,投注所有的财产探勘海底「深蓝」遗迹。
没错,我要做的事就是要创造这份历史性的事业,没有这项「计划」,那么我在世间留下英名的远大计划将无法实现。
因为这样,我必须有心理准备,如果将来出现「预定外」的牺牲者,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在挖掘技术还没成熟的时代,隧道里发生工作人员大规模意外伤亡事件是常有的事。换句话说,隧道设计者在绘制设计图时,早已明白工作人员有可能罹难,可是却仍然照著设计图进行。
为了完成大业,少数人势必要牺牲性命。
牺牲、牺牲、牺牲、牺牲……在某层意义上,其实我也是个牺牲者。
突然间,一股莫名的冲动像岩浆般从我的腹部底处涌上来。
我站起身跳上床,不停地搥打枕头,心中强忍著笑意放声大喊,甚至很想跳出窗户恣意飞翔。
我已经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可是头脑仍然清醒无比,全身充满精力。
萤幕上,我们的「军队」在我塑造的「世界」里正热烈地讨论作战计划。
我趴在狭窄的床上,以旁观者的身份看著他们「对话」。
在华丽的3D影像神殿中,我和其他五位参加计划的圣徒正在谈话。
画面下三分之一的黑色部份是对话位置,每位角色都用代表自己的颜色输入文字。
指令输入后,代表我的人物会在萤幕上自动发言,我促使其他五人交谈,因此,他们是我在网路上布置的游戏参加者,可是他们却不认为那是游戏。
雷德(RED)、葛林(GREEN)、欧瑞吉(ORANGE)、耶罗(YELLOW)、朴波(PURPLE)是我给他们取的名字。
实际上,我只是以他们五个人自身的性格与资质来塑造,但是他们使用了这个名字之后,却渐渐变成我所赋予他们的性格。
这证实了一点:所谓人格大部份是由后天造成的。
事实上,我这种行为不能称之为「洗脑」。这是人类本质的问题,我们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成为疯子,当然也可能变成圣人。
我在电脑游戏中为他们塑造的环境,正是可以培育这两种特性的最佳温床,因为疯子和圣人之间往往无法清楚地画清界线。
人的体内其实隐藏著疯狂因子,人类也可能犯下和动物一样同族相残,或是近亲相奸等疯狂行为。
这是我有一天突然萌生的疯狂奇想,并且顿悟出来的结论。
(不,那不是疯狂,疯狂只不过是一种冲动的行为,严格的说应该是「超越常轨」。)
人类组成这个有如城堡或监狱般牢不可破的社会时,同时建立了一套维系秩序的体系与规则,而我只是脱离这个常轨罢了。
只要不违法,杀人也能被合理化;相反的,如果没有法律根据,面对痛苦万分想安乐死的病患,如果医生真的协助他达成心愿,反而会被视为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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