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进大坂城了,进城之后就要展开大战。我在想究竟该练一练火枪还是剑术。”
“还是骑马重要啊,就练马吧。公子终究是要成为指挥三军的大将。在战场上,大将最得力的武器就是战马。”
“话虽如此,可是家中……”
家中并无战马啊,大助正要这么说,明石又五郎和乡右卫门已在论别的事情:“说起马,荒川和别府似还未回啊。”
“若不赶紧把拴马桩立好,恐就来不及了。”
“是啊。此次宴请的人颇多,听说将近一百二十呢。如此一来,拴马桩也当备个大数目啊。”
“反正老爷这般吩咐了,疏忽不得。我们赶紧把酒搬完。”
所有人似乎都坚信可以入城,个个深信不疑。
大助返回正屋的走廊,独自坐下思量。战事一起,便妻离子散,人却依然要抛却平静生活,跳入火炕,是何等可笑啊!用高野山僧侣的话说,父亲是不是太固执了?他就算待在此地,也比寻常百姓日子好过:生活富足,吃喝不愁,人羡人慕。可父亲似终希望有名扬天下的荣耀,但因此把一族老小都赌进去,不知值也不值。大助不解。即使不去大坂,父亲也可在信浓做个十万石的大名,可他将这种机会一脚踢开,为了五十万石而入危城。十万石和五十万石,二者之差真有那么大?知足常乐,这是父亲常告诫自己的话。看来父亲终不能知足,想继承祖父的执著,可是,四野围如天网,他如何能插翅飞向大坂?
正在大助心念百转的时候,荒川熊藏和别府若狭汗流浃背,扛着拴马用的圆木进了院子……
设于大和五条外的松仓丰后守重正的大帐内,松仓早已令人备了围棋,每日和近臣手谈。
“纵然真田有孔明的奇略,料也无法飞过这五条。”尽管是闲聊,但重正还是不时叹息,“唉,此人真可惜了。”有时,他亦会评点:“恐怕左卫门佐终比我想得深远。”
“为何这般说?”
“人啊,终不能都如大御所那般一心向往太平。左卫门佐只恐……想来个釜底抽薪。”
这等话,并非谁都能明白,唯松仓丰后守近日经常念叨。他会这般想,是因他已看到,丰臣氏的人已完全被时势所弃,但他们必会在某时某地垂死挣扎一番。若能将他们集于一处彻底清扫,大坂之乱恐亦是苍生之福。于其他地方,绝不能把他们齐齐集结。
那些身居高官显位的武将,尽管不入大坂,但似还没忘“义理”二字。
据说安艺的福岛正则声称“为丰臣氏尽忠”,向大坂城送去了三万石来;肥后的加藤之子以为大佛供养斋来为由,献钱献粮;筑前的黑田长政也以十七周年忌的名义,拿出若干粮米。
米可以献,兵却不能出,这亦是无奈的好意。可是,唯有最当明白此理的真田左卫门佐一人,却偏偏顽固地声称要入城,与幕府决一死战。决战却非让丰臣氏败亡,而于将好战之人清扫得差不多的时候讲和。能够下出这样一手好棋的人,天下恐只有左卫门佐一人。如此一来,他一片苦心,则乃暗暗为大御所割瘤去毒,真所谓釜底抽薪。
每每想到这些,丰后守总是拼命把这种妄想驱走。幸村纵然真有此深谋远虑,但能否为他放行,却是问题。奉大御所之命守候于此的丰后守,已扬言绝不放幸村过去,而幸村亦宜称定要离去。如此一来,丰后守与幸村皆毫无退路。
从初五展起,放出去的暗探就陆续向丰后守送来消息。
最先来的消息,为幸村接连两天都在吉野川捕鱼。
“花费两天的时日,看来他真的很是用心啊。”
丰后守低头沉思起来,探马也以坚信不移的口气答道:“初五宴请的人颇多,五七条鲤鱼绝对不够,才花了两天时日捕捞。”
“有多少人?”
“怕有两三百人。幸村想把四邻都请去。”
“有理,我们的人数,他很清楚啊。”
“是。设若招待二百五十人,加上家中诸人,合起来当近三百五十人。他已有三十余支火枪,再加上从各地陆续赶来的亡命之徒,适当分配,即可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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