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人,梅姬,我找到她的时候都快死了——她现在的状况也不好。‘蜈蚣们’不会像那样牺牲自己的同伴,他们会比我更及时地找到她。不管她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她只是一个人。”
我在脑海中看见那个长长的、有许多条腿的昆虫的形象,不过我无法看见其中的联系。
他在讨论你。梅兰妮解释道。她把丑陋的小虫子的印象与我对明亮的银色灵魂的记忆相比较。我没明白它们的相似之处。
我感到疑惑的是他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样。梅兰妮茫然地惊叹道。我对灵魂真实的外貌的回忆从一开始对她而言就是崭新的。
我没有时间与她一起惊叹。杰布朝我走过来,其他人紧随其后。凯尔的手悬在杰布的肩膀上,准备把他抓住或者把他推出去,我说不清楚。
杰布把枪放在左手里,把右手伸向我。我警觉地盯着他的手,等着他打我。
“来吧,”他轻柔地敦促道,“如果我能背着你走那么远,我昨天晚上就把你带回家了,你不得不再走一些路了。”
“不!”凯尔哼道。
“我要把她带回去。”杰布说道,第一次他的声音里出现了更加严厉的语气。在他的胡子下面,他绷紧了下巴。
“杰布!”梅姬反对道。
“是我的地盘,梅姬,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
“老蠢货!”她又严厉地说。
杰布向下伸出手,抓住我握成拳头放在大腿上的手,他把我一把拉了起来。这不是残忍,只不过仿佛是他很着急似的。然而,他为了自己的理由延长我的生命,难道这不是最坏形式的残忍吗?
我没站稳,来回地摇晃起来。我无法很好地感觉我的腿——只是很刺痛,就像血向下流的时候针尖插进去一样。
他身后传来一阵不赞同的嘘声,这是从不同人的嘴巴里传出来的。
“好吧,不管你是谁,”他对我说,他的声音仍旧很友善,“在天热起来之前,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肯定是凯尔的兄弟的那个人把手放在杰布的胳膊上。
“你真的不能告诉它我们住在哪里,杰布。”
“我猜这不重要,”梅姬严厉地说道,“它不会有机会传话的。”
杰布叹了叹气,抽出一个印花大手帕——全都藏在他的胡子里——围在他的脖子上。
“这很愚蠢。”他含糊地说道,不过他把脏兮兮的织物卷成一个蒙眼睛的布,因为汗水变得僵硬。
他把它系在我的眼睛上方时,我一动没动,抵抗着由于看不见敌人而不断加剧的恐慌。
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是杰布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背上领着我——其他人不会有那么温柔的。
我们开始朝前走,朝北走,我想。起初没有人说话——只有许多双脚踩在沙子上传来的嘎吱声。地面很平坦,不过我麻木的腿踉跄不断。杰布很耐心,他带路的手几乎具有骑士风范。
我们赶路的时候我感到太阳升起来了,一些脚步比另一些要快一些,它们走到我们前面,直到很难再听见。听起来就像少数人留下来与杰布和我在一起,我一定看起来不需要许多卫兵——我都饿晕了,每走一步我都在摇晃;我的头感到眩晕,空洞。
“你不打算告诉她吧,是不是?”
这是梅姬的声音,从我身后几英尺的地方传来,听起来像责备。
“她有权利知道。”杰布回答道,顽固的语气又回到他的声音里。
“你正在做的事情可不是好事,杰伯迪亚。”
“生活是残酷的,玛格诺丽亚。”
很难分辨他们两个当中哪一个更吓人。是杰布吗,他似乎如此坚决地想让我活着?还是梅姬?她是第一个建议医生的人——这个名称使我心中本能地充满恶心的恐惧——不过她似乎比她的弟弟更担心残忍的事情。
我们又默不作声地走了几个小时。我的腿撑不起来的时候,杰布搀扶着我坐在地上,然后把一个水壶递到我嘴边,像他晚上所做的那样。
“你准备好的时候,告诉我一下。”杰布告诉我。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和善,尽管我知道这么理解是错误的。
有人不耐烦地叹了叹气。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杰布?”一个人问道,我以前听见过这个声音,是兄弟中的一个,“为医生?你本来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凯尔的,你没必要拿枪对着他。”
“凯尔常常需要有人拿枪对着他。”杰布低声说道。
“请你告诉我这不是因为同情,”这个男人继续说道,“在你经历过这一切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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