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八郎忠俊本来并不属大久保家族。他少年时代姓宇津,后来自称大洼,因此改姓大久保。他年少时巧遇当时身在冈崎的越前武者大洼藤五郎,为大洼欣赏。“若能有人令我家姓氏流芳百世,那人无疑是新八郎忠俊。”这一句话大大感动了新八郎。“我从此改姓大洼。”他轻轻松松改了姓。他看似平静如水,可一旦作出决定,从此便以大久保的身份一心一意效忠主家。
新八郎带着儿子和侄儿来到囚禁信广的房屋。“自今日开始,大久保新八郎忠俊奉命前来保护织田信广的安全。”
听到这洪亮的声音,狱吏郑重地施了一礼,下去了。新八郎进到断壁残垣中,悄悄靠近了紧闭着的小窗户,“小子,听着,明日一早出发,你准备好。”他朝里面说道。里边传出脚步声,窗户被轻轻推开,是个侍女。雪斋特意为信广安排了两个侍女。新八郎忠俊越过那个女子的肩膀,望了望里边的信广。信广于屋子中央正襟危坐,脸和嘴唇皆如白纸,两眼疲惫不堪,毫无生气。
“你是大久保忠俊?”他问道,脸抽搐起来。信广的脸、眼睛和鼻子都长得很像信长,但较之信长,显得更优雅,更小巧一点。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你大声点,像个男人。”新八郎故意附耳叫道。
“是大久保忠俊吗?”
“是。”
“明天出发,是人质交换的事吗?”
“我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目的地。到什么地方去?”
“我不清楚,到时不言自明。”
信广颤抖着握住拳,垂下头去。
“无须精心准备,再说一遍:明日一早出发!”说完,新八郎便离开了。
忠胜和忠世对新八郎的傲慢无比惊讶,面面相觑。
“忠世,你去井伊次郎处借四匹马来。我们四人骑到西野。要普通马匹即可。”
“父亲。”忠胜忍不住插嘴道,“还是让信广乘轿吧。”
“哼!”新八郎牙齿咬得咯吱响,“如果你和忠世愿意抬,便坐轿子。”
忠世一笑,飞奔出去借马。
此时的寺院是少数可以避开纷争的地带,在俗世勉强维持着安稳。因此笠寺被织田今川两家定为人质交换的场所。进入山门,便可看见两家的帐篷已经扎起,在寒风中呼呼作响。
山门前,两家的武士和好奇的村民挤在一起。在这里,织田的人质——冈崎城年幼的城主松平竹千代和织田家长子安祥城主信广即将交换,百姓们争相前来目睹这难得一见的场面。
“听说松平竹千代还只是个八岁的孩童。”
“他们究竟会以怎样的模样出现呢?”
“织田信广已经十八岁了。”
队伍一旦进了山门,百姓们就看不到了。于是,他们希望能够看到双方到达和离去时的情景,他们太想知道大名的“苦痛”到底是什么样子,以作为自己悲惨生活的慰藉。围观的百姓愈来愈多,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不久,就过了巳时。
“让开,小心伤着。”随着叫嚷声,东边的大路上尘土飞扬,四匹马风驰电掣般驰来。人们轰地让开一条道。
最前面的那位身穿金甲,长发飞扬,勇猛异常,气喘吁吁,不时高高挥舞着长枪。紧随其后的那个武士还十分年轻。他只披铠甲,赤手空拳。最后是两个年轻武士,他们冰冷的长枪紧贴身体。
“先锋!这是安祥城的先锋。”
“先锋都如此勇猛——最前面那人是谁?”
人们一边让路,一边议论纷纷。
“停!”山门前,打头的那人突然勒住马。但他并未下马,而是紧夹住马肚,在原地打转。后边的三匹马也和他一样兜起圈子来。
那个领头者疯狂地挥舞着长枪,对着山门大声嚷道:“今川、织田两家的朋友:松平竹千代的家臣、上和田的莽夫大久保新八郎忠俊护送织田三郎五郎信广公子到此!”
围观的人们惊讶地看看信广,又看看新八郎。新八郎终于飞身下马,目光如电,扫视了一眼周围,向信广努嘴道:“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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