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朽木府邸的松永久秀也是同样的心情。连义辉将军和三好乱党都能对付,怎会说服不了朽木这个鼠辈,而让信长取他的性命?
但信长还是有点害怕,并非基于理性,而是来自闪电般的直觉。这种直觉往往能让他看透世事的真相。如果自己身上有致命的弱点,那就任由久秀和朽木前来取自己的人头,这种话虽然充满了必胜的自信,但又刺耳可恨。
等着瞧吧,我久秀要现出你信长所无之能!久秀策马扬鞭,迅速来到朽木府邸门前。
“什么人?”三个全副武装的家丁,挺起长枪,挡住了久秀。
久秀眯缝起眼打量着周围:“辛苦了。”
他缓缓抬头望着门前的那颗大榉树,“哦,这棵树的年龄不小了,大概有六七百年了吧。”
挺枪而立的家丁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怔怔地站着:“您从哪里来?”
“哦,我?告诉朽木元纲,多谢他重兵把守。我松永弹正久秀从织田阵中前来拜望,快去通报!”
“什么?”家丁们简直难以置信,但被久秀的气势镇住,纳闷地进去禀报了。
久秀也不下马,悠然地欣赏着周围的暮色。门内处处挂起灯笼,点燃火把,好像要防止信长夜间来袭。颧骨凸出、胡须飘飘的朽木元纲大步流星出得门来。
“朽木元纲吗?”
“正是。听说松永弹正前来。”
“今天真乃佳日。信长公和浅井长政,对你的好意都心领了。信长公既然来到此处,你还是派令郎前去迎接为宜。”
“哼!”朽术元纲果然大怒。他听说信长和浅井长政已经分道扬镳,才与长政联手对付信长。松永久秀的话太不入耳。但浅井长政和信长对他朽木的好意心领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朽木。”久秀表情严厉,在随从的搀扶下慢慢下了马,“你难道认为没有必要迎接信长公吗?”他拍打着护腿甲,面带笑容走向元纲,“这就要怪贵方考虑不周了。朽木氏本是近江源氏佐佐木氏的分支,这次浅井长政和信长公联手欲过朽木谷,贵方既然全副武装,保护他们路上的安全,为何不尽表忠心呢?”
“你是说这次翻越朽木谷的行动是织田、浅井两家商议的结果?”
“嘘——这是秘密,不得随便道出。京城的将军有异动,因此要立刻回京。有密使从浅井过来……”
朽木元纲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根据他所得到的情报,事情正好相反。本来是讨伐对象的信长,却前来感谢自己保护他——朽木懵了。
久秀哈哈笑了:“老朽总是喜欢多嘴。其实信长公不过是让我前来致谢,请你多多关照,仅此而已……至于出迎之事,还是请你自己定夺吧。”
元纲焦躁地打量着四周,慌慌张张地吩咐:“来人,快取坐垫来。”
“不,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先回去。”
“请稍候。”
“你准备听老朽的建议,派令郎前去迎接了吗?啊呀,我可能是小肚鸡肠,他们虽然提出要借宿,但想到朽木过去毕竟是佐佐木一族……那就不太合宜了。”
老狐狸果然狡猾。首先扰乱对方的思维,然后不断暗示,直到对方信以为真。这时,下人搬来了椅子。
“生火。”元纲吩咐道,“要照亮山路,让信长公看清楚这里……”
元纲一边说一边歪头考虑了一会儿,又道:“还是出迎为好。请您稍候。”
“哈哈哈……如果要派人去,老夫便安心等候。应该是令郎吧?”
“正是。我会令长子和次子前去迎接。”
“太好了。无论如何,将来的天下非信长公莫属。你的好意信长公定然铭刻在心。美酒和洗澡水就不必了,准备些开水就好。”
“不不……我会一并准备齐全。”
“太周到了。久秀再次表示谢意。我们明日就进京。京城里的布谷鸟已经开始鸣叫了吧。”
“应该如此,应该如此……”
元纲一边应着,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忙着吩咐手下准备出迎。久秀不做声,只轻轻地抚摸着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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