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兵助言语模糊起来,“他毕竟还年轻,而且经常从身边人那里听到莫须有的流言——”
“你是说小姐被疏远了……是不是?”
“不像以前那么和睦了。”
“哦,明白了。但不要将此事告诉大人。”
“是。小人明白。”
“还有,你手下可有合适的人选,能派到冈崎去陪小侍从?”
“小人明白。”
“好。定不能让人发觉此事。还有,你刚才所说投靠甲斐的那个人,他叫什么?”
“他是个勘定奉行,叫大贺……”
“大贺,”浓姬自言自语道,仿佛要把这名字刻在心底,“德川家是我们东边的门户,一切不能出大事。”
“是。”
“一定要保护好小姐……如果小姐遭遇不幸,将给两家的关系带来隔阂,将给天下带来多大的混乱,无人可以预料。你一定要把这个道理对小侍从讲清楚。”浓夫人轻轻叹息了一声。
德姬和信康不和,丈夫性情暴烈,想到这里,浓姬夫人似乎看到悲剧的种子已经深深埋下,她感到阵阵不安。
菖蒲坐在自己房间,茫然地听着回响在绿叶间的木槌声。
德川家康四月末就回到了冈崎城,夜以继日地进行城池的修缮。在乱世,城池究竟具有怎样的意义,没有人清楚,只有每天锤凿敲打的声音让人感到沉重。
“菖蒲夫人。”身后传来说话声。
“哦。”她回过头去,只见德姬带过来的小侍从站在廊下,双手捧着一个托盘,盛着用竹叶包的十二三个粽子。“这是夫人赏赐的东西。”
“啊,多谢了。”夫人赏赐给侧室的东西,这是小侍从精心考虑后的用词。
“没有看见您的侍女呀。您赶快吃吧。我来给您沏茶。”
听到小侍从这么说,菖蒲并没有拒绝。她只有十五岁,侍女已经将近二十,年龄上的差异让她感到压抑。
“每天都在修理城池,大概很辛苦。”小侍从一边慢慢地倒着茶,一边说,“听说甲斐的武田信玄公真的战死了……”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菖蒲。
菖蒲茫然地点了点头。她模模糊糊知道自己在这座城池中的地位和扮演的角色。虽然还没能确定,但养父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说不定……菖蒲曾经想过最坏的结果。
“传言说,”小侍从一边劝菖蒲吃粽子,一边继续说道,“四月十二,信玄在撤回甲府的途中,死于信浓的驹场附近……他一直是疾病缠身吗?”
“也许是吧。”菖蒲的脸上明显露幽不安。
“我也那样想。所以,大人立刻离开滨松,回到冈崎来修缮城池。您难道没有从少主那里听说过减敬的事情吗?”
“没有。”菖蒲使劲摇了摇头。她的确没有听说过减敬的事,但从减敬慌慌张张的神态和举动中,能够猜出一定发生了什么。“少主最近好像很忙。”
“是,每天都和父亲在外庭商议事情。”
“您一个人孤零零的。”小侍从亲切地笑着,“夫人已经怀孕,行动不便,所以让奴婢向您问好。”
“是……我一定尽心服侍。”
“您喜欢少主吗?”
“是……服侍少主是我分内之事。”
“同样是服侍人,有的人心甘情愿,有的人却心怀不满。小侍从最近对此多有感触,大概是太辛苦的缘故。”小侍从说完,眼神忽然变得柔和,叹了口气。
这小侍从就是织田家选拔到德姬身边的侍女。她总是想方设法谋求德姬和德川家人的和睦,尽量使他们不相互对立。但这种和睦在最近却遭到了冲击。她甚至开始憎恨信康和筑山夫人,并为此悲伤不已。为何会这样呢?大概是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爱意,终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表现了出来。或者说,小侍从悄悄地爱上了信康。看到德姬被抱在信康怀里那种陶醉的样子,小侍从的心也仿佛融化了。
但是对于菖蒲就完全不一样了。看到信康抱着菖蒲,她就心生恨意,她恨他们二人。但憎恨不能解决问题。而信康仿佛感受到了小侍从身上的憎恨,开始疏远德姬。看到德姬日渐憔悴,小侍从再也无法忍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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