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做笔录,各府、道、县的警察当局并没有统一规定。有的县警察局有审讯部长。因为尾原对本案了解得最清楚,所以上边指派尾原担任这一工作,这可以说是最恰当的人选了.朝浦曾经受到过尾原的帮助。
他意识到如今成了仇敌,所以对尾原痛哭起来,以前,尾原曾经亲切关怀过他,设法使他重新做人,可朝浦并没有因此而改邪归正。所以,朝浦可能是感恩于尾原,对他提出的问题都毫无保留地回答了。
按目前的诉讼法来说,警察写成的文件,大体上都属于第三类文件,作为证据文件来说,它的作用是有限度的。决定性证据还是物证。在朝浦案件中,手枪、他买的布口袋、假面具等东西,才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因此尾原准备慎重而准确地写好这个文件。笔录上用的都是他的原话。比如朝浦说“盗窃”,他决不写成“窃缺。因而后来受到了县警察总部刑警部长的赞扬,认为它是“笔录的模范”,“具有真实感”。
不过,后来尾原一直久久不能忘怀的是下面这一段。
问:为什么开枪?
答:本来没打算开枪,因为我看到那个行员把手伸到了桌子下面、要按警铃,所以就……问:你是怎么知道他要按警铃的?
答:站在我面前的行员,也就是我让装钱的那个瘦高个子,好象是吃了一惊似地对被打死的那个行员的手看了一眼。我被他的目光吸引,所以就看到了。
问:那么,那个行员那时真的要按警铃了?
答:是的。如果按了,我就完蛋了。我就跑到这个行员的柜台那里,他本来就紧靠我旁边——不过我还没有打算开枪,可等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已经扣动了扳机。
问:你让装钱的那个行员真的看过他身旁那个行员一眼么?
答:是的。
记录这一段的时候,尾原还没有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了不起的问题。然而在通读和誊写过程中,他却意识到这里面有一个重大的问题。
就是说:在那一瞬间,如果有川没有把视线(6)投向高山手部的动作,就不会发生高山惠一被杀的事件。
话虽如此,可是尾原也并没有想到有川就是故意把视线(6)投向高山手上的。
“然而,即使是无意识也罢……”
尾原曾这么想过。不论怎么说,犯人此时正举枪威胁着大家。在这种威吓之下,谁都害怕再去按铃。但是,如果觉察到自己身旁的同事正要按铃,那么,自己佯装不知道,岂不更合乎常识吗?
尾原想,“即使是无意识也罢……”
就是这一视线(6)把高山杀死了。如果是这样,岂不就是无意识地杀人?
“啊,不能这么看……”
尾原头脑中的另一个尾原这么说了一句。犯人当然是开枪的朝浦。高山之所以被枪杀致死,是由于伸手去按了警铃。
而这是勇敢、崇高的行为。正因为如此,银行为了报答高山惠一而为他举行公司葬,破例付给高额的抚恤金。
“然而——”
尾原这么想。
“那么,如果是故意的呢?”
由于某一种原因,有川怀恨高山,在那种非常事态之下,也正是在那种不比寻常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不知道向高山看一眼,就意味着促使他被杀。所以——“但是——”尾原随后也反躬自问过,把事情分析到如此复杂的地步,是不是过分了呢?
“但……”
无论如何,尾原也不能忘怀这个事实。如果有川不把视线(6)投向高山手头,高山就不会被打死。那样,朝浦听到警铃一响说不定就得逃走呢。尾原思来想去没有得出结论。
第二夫,尾原把写完的供词笔录交到他的上司侦察一科科长那里时,装作随便闲谈似地问科长对这一问题的看法。
“就是这一段。朝浦在供词中讲到,由于有川透把视线(6)投向高山,因而使他发现了高山的行动。科长,这一点,有没有必要传讯参考人有川,取他的参考人笔录呢?”
“哪个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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