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格雷起身告辞。
走到街上,他感到一阵轻松。刚才在荷兰人家里所看到的一切像电影镜头一般在他的脑海里闪过。给他印象最深的不是一幅幅价值连城的名画,而是那个小房间墙上的淫秽图画——其中有荣盖尔太太的裸体像。画这些东西的人一定充满了狂热的情欲,或是个疯子加天才的人物。那小房间近期内肯定有人住过,但这一两天内为什么又冲洗呢?
回到办公室,他先打电话去医院询问洛尼翁的情况,医生说他神志仍然不清,但已脱离危险。他又叫来两名探员,吩咐他们监视荷兰人的房子:“特别注意那些上他家的人!”
两名探员刚走,尚基埃侦探兴冲冲地来了。他在于诺街调查时碰见一个吸尘器推销员。推销员说昨天晚上10点左右,他回家经过荷兰人的门口时,看见停着一辆黄色的美洲豹牌汽车。正巧他看见门里出来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架着一个喝得烂醉的汉子。其中一个发现推销员在看着他们,不由一怔,向另一个低语了几句,只听得另一个说:“别怕,傻瓜!”推销员注意到当中那个醉汉光着脚,他们把他推进车就开走了。推销员记下了车牌的末尾三个数字:112。
梅格雷听罢立即打电话到车辆登记处查寻,不到一分钟就有了结果:这是巴黎最豪华的里茨旅馆的汽车,是专门给旅馆里的客人租用的。“我去,我认识里茨旅馆酒吧的传者。”尚基埃自告奋勇说。梅格雷点点头。
尚基埃一走,探长便仰靠在扶手椅上,双目微闭。窗外夜幕已经降落,他没有打开办公室里的灯,装上一斗烟,刚想点上,猛地想起一件事,立刻站了起来。他想起玛丽奈特起居室烟灰缸里的烟蒂,想起起居室对面的三楼画室。要是洛尼翁侦探夜晚也不开灯,坐在窗前观察对面的画室,要是他点起一支烟,要是他看见对面画室的窗帘缝里闪过一个白晃晃的影子……
电话铃响起来,他抓起电话,是尚基埃从里茨旅馆打来的。他压低嗓门告诉探长,那辆美洲豹牌汽车近来一直由一个美国人租用。那人叫高兰,是个著名的艺术品鉴赏家,经常跟大收藏家和画商来往。“现在,他正在旅馆的酒吧喝饮料,边上还有个漂亮的女人陪着。”梅格雷吩咐尚基埃盯住他:“我派一名探员赶来协助你,你们设法把他带到我这儿来。随便找个借口,就说是为了汽车的事好了。”紧接着探长给一个熟悉的油画估价员打电话,对方一听高兰这个名字,不无敬意地介绍说,他是个很有声望的美国鉴赏家,是罗浮宫馆长的朋友,每年要来巴黎三四次。
探长刚挂上电话,探员让维埃来报告,玛丽奈特已找到,带来了,在隔壁屋子等着。探长立刻来到隔壁,用安慰和信任的口气请玛丽奈特把事情经过说一遍。玛丽奈特面色苍白,但她得知洛尼翁没有死,显得如释重负。她一五一十地把昨晚和前几天的事情告诉探长。
洛尼翁侦探最近的确每天晚上在她的起居室监视对面马路的那幢楼。他发现那个画室里有个年轻人经常在深更半夜画画,边上总有个一丝不挂的女人陪着,而且不是同一个女人。他还观察到,白天经常有一个四十多岁很有风度的男人乘汽车来,司机是个秃顶。他俩出门时,秃顶手里总是捧着一只装画的盒子。“昨天晚上我正躺在床上睡觉,洛尼翁侦探敲我的卧室门,非常激动地告诉我,他看见有两个男人把那个画画的年轻人带走了,其中一个就是那个秃顶。他要我别把外面的房门关上,他下楼看后要再上楼监视。过了很长时间他还没有上楼,正当我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响起了枪声。”梅格雷问她为什么要逃跑,她回答说:“等我穿好衣服走到楼下,看见人行道上已经围着人,我挤进去一看,躺在地上的正是洛尼翁侦探。我当时很害怕,要是那些歹徒知道他就是在我的房间里监视的,他们就会对我下手。”这时尚基埃推门进来,梅格雷从他的眼神明白他的任务完成得很顺利,于是对玛丽奈特说:“谢谢您的证词,小姐。您回去吧,不用怕,您的住所周围有我们的人。”
风度翩翩的鉴赏家高兰进来了。尽管他是美国人,但说一口流利的法语。“你们请我来,一定是为了那辆黄色的美洲豹牌汽车的事,它昨天被盗,今天上午我向警察局报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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