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这儿时,发现这些难得的东西堆放在一大截掏空的木头里,就放在这地上,”考特尼说。“时间和自然已使其受到侵蚀。我建议鲍迪,为了后代,应采取措施保存这些珍品。他接受了。下次我到帕皮提,就买了这个玻璃柜台,是从一个珠宝商那儿买的二手货。我也订了胶溶液来保护那些物品。实际上,赖特的手稿保存得很好,尽管那么容易损坏,经历了这么长时问。它们被放在一个干燥的地方,远离过热和过潮,而且他是写在结实的手工造出的纸张上,是用破布造的纸——不是我们现在所用的烂木浆——纸保留下来了,因而,赖特真正思想的大部分不仅仅在村民的身上,而且在他箱子里的纸上保留了下来。我花了到这儿来的头一年抄了这儿所有的手稿,我将我的抄本存在塔布提一家银行的金库里。我在很早以前就放弃了鲁弗思-乔特的传记。但我有一种想法,有一天我要为斯金纳大街的丹尼尔-赖特写结论性的——真的,最完整的报告。我不认为你婆母的报告会同我的计划有什么冲突。她是在调查整个社会。我要做的只是丹尼尔-赖特本人,这位理想主义的伦敦佬,他把家安在原始人当中。”
“他的家庭人很多吗?”
考特尼移到柜后面,把天鹅绒底拉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旧帐本,打开来。他让克莱尔看第一页。“这儿,你瞧,克莱尔:‘1795年3月3日……我,丹尼尔-赖特先生,伦敦哲学家,登上了停在金塞尔港的船,我们从此便开始了航行,一个小时内就要启航到南海的新荷兰。因为政府不赞成我的原则,我要寻找一片完全自由的土地。同我一起的是我的亲爱者,妻子普瑞西拉、儿子约翰、女儿凯瑟琳和乔安娜。还有3个门生,名字是塞缪尔-斯帕林,木匠、希拉-斯帕林,木匠之妻,乔治-科弗商人。’”
考特尼合上账本,放回托盘上。“这些殖民者的子孙颇多。赖特的3个孩子都同海妖岛上的人通了婚,赖特有——没有文字记载,仅凭传说——20个孙辈。斯帕林夫妇有了4个女儿,几十年后就有了23孙辈。至于光棍乔治-科弗,他先后同3个波利尼西亚妻子结过婚,条件是他要用她们的姓氏,她们为他共生了14个孩子。这就是我所说的取消种族隔离。”
“哪一尊是他们的生育神?”克莱尔说。“找时间送到我那儿用用。”
她看到考特尼瞟了她一眼,假装没注意,俯身到玻璃柜上,仔细看那堆手稿。
“这是什么?”她问道。
“那些手稿吗?都是赖特关于他的理想社会的思想和实践的笔记。也许1/33被用于三海妖(136)上。其余的,不是被他为了保存部落的原有方式而摈弃,就是被特方尼驳回。”考特尼仔细地拿起手稿的一部分,放在玻璃柜上面。他翻过几页。“美妙的古香古色,十八世纪的文辞”,他喃喃自语。“听着——对那些常发脾气的……给他一朵鸡冠花……长坏疽的人……下流勾当……高谈阔论……这样做我们能……共享他的酬金。”他抬头看了看。“此时此地读原文,太妙了。”
“是的,妙,”克莱尔附和道。“在那里面他倡导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实践?”
“他涉及到了有关人类社会的每件事情。例如,我所感兴趣的是法律。好吧,老赖特赞成审判和法官,但反对律师。他是从托马斯-摩尔爵士的《乌托邦》中学来的。在这儿,我来找一找……”考特尼翻着纸页,然后手指落在一页上。“对,就这儿。赖特说他赞同托马斯-摩尔1516年提出的那一套。他引用摩尔论乌托邦主义者的话:‘他们中没有律师,因为他们将律师看作是一种以掩饰事实和曲解法律为职业的人;于是,他们认为每个人为自己的案子辩解,并相信法官,这就好多了。’”
“相信,作为一名律师,你不会赞成这点?”
“海妖岛上现行的就是这一套,”考特尼说。“村里的成员为自己的案子辩解时,不是对着法官,而是对着头人。当然,这在一个高度复杂的社会里不会奏效,那里的法律已经变得相当复杂,需要专家才能弄懂,专家就是法律职业人员。如果我回老家扮演丹尼尔-赖特的角色,我将废除的不是律师,而是陪审团。请注意,我相信陪审制度,但不是像现在这样组成。你对陪审团的一般评价如何?他们是法律方面的业余爱好者,履行职责想从工作时间中抽空捞点外快,或者是没有工作的混子。他们是些普普通通的男女,他们的神经质和偏见同你我没有什么两样。一句话,陪审团里充满了无知但好心好意的人,被没有经验和无能的人控制着。”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欧文·华莱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