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离开商店,双眼前视,但还是强烈地觉察到那群傻乎乎的丫头片子在幸灾乐祸地注视着她。走出大门,她明白了,有一种东西财富难以帮你来抵抗它——这就是年龄。这些丫头片子比她富有。再见了,吉尔,永远再见了,见你们的鬼吧,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
她漫无目标地找到她的白色大陆人,开向她该去的马戈宁商店。她巡视着商店,强迫自己买东西,但始终没有一点兴致,买了些洗手间和晚间用品,在她买了些不需要的东西后,她从后门出来,等她的车,给了服务员,大大的小费,便将车开向威尔郡大道。
红灯停车时,她的手表告诉她从4点一刻到6点还有空,于是想怎样才能最好地打发掉这段时光?立即,她想到了向东开上威尔郡大道到哈克费尔德大厦给赛勒斯个惊喜,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主意。她没有勇气面对他的雇员,他的招待员,他的秘书们,更乖张的丫头片子,继承了她的美好年华的毛孩子。她进门后,她们肯定会挤眉弄眼,交头接耳,瞧哈克费尔德太太来了,这老头的老伴——她当年是怎么钩住他的?
她没有转向东,而是向西开了。她要去海岸网球俱乐部——它在回家的路上——她和赛勒斯是创始会员——或许她将在那儿喝点什么,加入一场赌博或桥牌消遣一会。10钟后,在暗淡天空的压迫下,到达网球俱乐部使她松了口气,交出车,走进了专有的庇护所“壁炉和山间小屋”的氛围中,乘着闪光的电梯上升,她断断续续听到弦乐队演奏的《来两杯鸡尾酒》的旋律,她不愿去想自她踏着这个旋律跳舞至今已有多长时间了。
上了楼,封闭的平台上人不算多,两桌年龄大一点的男人在全神贯注地玩金罗米牌;一桌上两个有魅力的,像是广告公司的年轻人,一边严肃地交谈,一边渴酒;还有一桌女人,全是熟人,在玩桥牌。丽莎向旁边穿制服的服务员挥了挥手,站到窗边、向下瞅着那些红色粘土球场。所有场地冷清清的,只有一个除外,一对恋人,一个小伙子和他的年轻姑娘,都穿着白色短运动衣,生气勃勃地打着、跑着、争着,嬉笑吵闹。丽莎叹了口气,转过身向桥牌桌走去。熟人们热情地向她打招呼,就像自己人,其中一位突然自动让位给丽莎。同样突然,丽莎对这种愚蠢的带数字的纸牌没了兴趣。她婉言拒绝,解释说她来此是想看一下赛勒斯是否在这儿,只能呆一小会儿。服务员给她拖过一把旁观椅,她坐下来,要了一杯柠檬汁。
后来的一刻钟,丽莎嚼着柠檬汁里的鲜艳草莓,想把精力集中到桥牌上,想附和一下牌手们对一次意外的小满贯产生的兴奋和不满,然而却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她向墙那边瞟了一眼,以为能看到那两位有魅力的广告公司小伙子在盯着她。她一阵兴奋,一点不显眼地将头抬高一些来改进脖子的线条,在椅子里坐直一些来突出胸部,叠起双腿(她的最得意之处)显示修长和年轻之美。她感觉自己又像是奥马哈姑娘了,感觉好极了,的确。她变得活泼了,对牌局发表评论,讲小笑话。她仍然感到他的眼睛在盯着她,大着胆又瞟了一眼。对,他用他那深深凹进去的黑眼睛盯着她,还有他那逗人的嘴巴和方方的下巴。她感到胆量一下子大起来,断然决定盯回去,看看会发生什么。她看着他,直直地盯住他,但他却没有任何反映。立刻,她觉察到他们的视线并未相遇。她的心沉下来,转过脸,想顺着他的视线看个究竟,他的视线就从她身旁1、2英寸远的地方错过,她看到的是酒吧。她以前从未去过酒吧,在酒吧旁的一个凳子上坐着一位年轻姑娘,25岁,不会再大,就是刚才网球场上那位。她显得红润,像瑞典人,她那薄薄的白汗衫紧贴在胸脯上,紧身短球衣使她的四肢更显丰满。她端着高高的杯子喝着,同那个小伙子的视线碰上了,报之以甜甜一笑,又俯身喝起来。
丽莎感到羞耻,胸闷:她是个傻瓜,一个年轻的老傻瓜,被禁止参加了,从此只是旁观者或者插足者了。她愚蠢的误解使她脸红,在这个逃奔的日子里,她又一次希望快逃走。不一会,她离开网球俱乐部,仓皇逃遁,不亚于任何一个拿破仑的掷弹手从莫斯科溃退时的速度。
轻轻咳嗽了一下,她坐直身子,带着疑惑,意识到她是在自家起居室的黄沙发上,正在从近来进入现在,可靠的艾弗里尔端着第二杯双倍马提尼干白酒站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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