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实践在美国也会令人满意的。”马克冷冷地说。
“我相信会的,而且现在有时候也可以。”考特尼回答道。“然而,从我作为一个处理民事诉讼的律师的经验看,从我的阅历看,我认为在美国这种实践所受到的欢迎比它们应该受到的要少得多。现在我已经在两个决然不同的社会中生活过,回首以往,我相信我所发现的最不可思议之处是——我们身处所谓文明国度,有着强有力的教育、学识,有着各个领域的交流和科学知识,有机器用来洗衣和晾干,有机器用来在全国到处乱窜,有机器来透视我们的内脏,有机器把一个人送到地球引力之外——拥有这一切,可我们还没有发明出简单的机器,或者改进人类的机器,来培育孩子们聪明懂事,使婚姻幸福,使生活轻松。而在这儿,在这个遥远的岛子上,没有一种机器,没有一件西服或连衣裙,几乎没有一本书,什么‘轨道’、‘引力’、‘X射线’、‘喷气机’没有任何意义,这儿的人却能创造和维持一个使孩子和父母都幸福无比的社会。
“最后一点。人类是所有哺乳类动物中情感最复杂的,然而像其他哺育动物一样,在配偶问题上是最简单的。一个凹进去,另一个就凸出来。将他们结合在一起,就会产生自然而然的乐趣,有时候就形成生殖。可是,在西方,我们没有把握住本性的方向。尽管我们也将凹凸结合起来,而结果往往是生殖,绝少乐趣。我们拥有各种专门知识、进步和天才,却没能解决世界上所有民族的这个首要问题。但在这儿,在太平洋的这一块突出的土地上,两百名白棕混血、几乎是裸体、半开化的人解决了这个问题。我想,在6周后,你们将同意我的观点。我希望如此……在任何事件。”他从鲍迪和莫德那儿转向克莱尔。“我为我的过长的讲话道歉,海登夫人。这会使你不再问我有关我最了解的话题。今晚我已经讲了比近4年来讲的还要多的话。都怪卡瓦,是卡瓦酒和棕榈汁所致,令人越来越想成为一个传教士。”
克莱尔的朦胧双眼一下子睁大了。“传教士?”
“对。我想带领一批神父,从海妖岛到纽约、到伦敦和罗马去,将那里的异教邪道皈依自然之道。”
克莱尔面对丈夫,两眼注视着他。“我们应改变,马克。”——
“别急,亲爱的,”马克说。“我不能听风就是雨,考特尼先生也许有些夸张,也许是在用诗歌式的语言赞美这个地方。”
克莱尔认为,马克生气了,因为他讲话的嗓门很高。但马克的面部表情是有控制的,他虽是继续对妻子讲话,可有意说给所有人听。“毕竟,如果考特尼先生没有不满足,他怎么会离开自己的国家这么长时间呢?并且,如果他不具有观察事物的能力会一呆就这么久吗?”
马克看了看考特尼,看到他的表情无动于衷,不想争吵。“考特尼先生,不要错怪了我,”马克继续说。“我只不过重复了今天上午说的话——长期在海上漂荡的水手,变得焦躁不安之时碰上了这些岛子,于是他们便觉得这儿比实际样子更舒适。我不是说你是一位富有想象的人,我也不想争论什么问题,可是,你瞧,我是一名社会科学家,队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科学家,我们喜欢用公正的、不带感情色彩的、科学的标准来判断一切现象。我只是说我将保留自己的判断,直到我见到并加以研究,亲眼见到。”
“十分公平,”考特尼说。
在所有这些唇来舌往的过程中,土著妇女们未置一辞,像木偶一样静静地坐在那儿。现在,特呼拉甩了一下她那长长的黑发,跪坐起来,抓住考特尼的胳膊。“并不十分公平,汤姆!”她大声说。她拿眼睛直接盯住马克。“这不需要你所说的科学研究,全部是真的——关于美国,我不了解——但关于这儿海妖岛上的事情我了解,是真的。汤姆说的每一件事完全符合我们民族的行为方式,我是本民族的一员,所以我了解。”
马克突然献起了殷勤。“我压根就不想反对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的意见。”
“那以,你就必须听这位年轻女士的话,哪怕是一点。我想给你讲一个关于托马斯-考特尼和特呼拉-赖特的美妙故事。”
马克冷冷地抱着胳膊,脸上现出勉强的微笑。莫德翘着脑袋,一副人类学家全神贯注听发言人讲话的神态。只有克莱尔的表情反映出她内心的激动,就像在等待幕布升起,开演一出揭示考特尼之迷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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