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番话,阿曼达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目瞪口呆,不住地摇头。
利兹也突然心慌意乱,使劲地眨眨眼,满脸怒气。“等会儿,等会儿,”她结结巴巴地说,“你能确信这是真的吗?”
纳塔尔只简单地答道:“看看我吧。”
利兹默默地盯着她,试图用最恰当的话对她说:“纳塔尔,如果这是真的,你就要证实它。这是自伯纳德特以来一个半世纪卢尔德出现的最轰动的故事之一。你——你一定得给我讲讲细节情况,每一个细节,马上就讲。”
纳塔尔慢慢地摇着头。“如果你要公开发表,我就不讲。我不允许把我的这个奇迹公诸于世。”
赫尔塔多向前一步,仿佛要保护纳塔尔。“她是想告诉你,这是昨夜圣母玛利亚要她作出的一个许诺。神圣的圣母告诉纳塔尔,‘你的这个奇迹,还有你怎样得到它的,只能由你、还有你愿意告诉的另外六个人知道。我在你面前再次显灵,是打算让它作为很久以前的一个秘密,并且以后仍然是个秘密。我相信你永远不会让外人得知你的奇迹的真实情况。只要你守信用,我保证你在这个世界上的幸福,还有以后在天堂的幸福。’”
纳塔尔倾听着赫尔塔多的话,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住地点头。纳塔尔向利兹和阿曼达转过脸。“我向神圣的圣母发誓说她可以信任我。”
“但是——”利兹张口结舌说不下去。
“你们两个人必须向我保证,”纳塔尔说,“你们永不再提此事,或者写它的文章,只把它深藏在心底。我把你们当作朋友才告诉你们,只想向你们表明,虔诚和笃信是值得的,奇迹永不会停止出现。我们刚去过上宫,感谢神灵赐予我们的好运。今天下午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回意大利。好啦,再见吧,祝你们好运。”
纳塔尔和赫尔塔多的手彼此挽得更紧了,绕过哑口无言的利兹和阿曼达,走进电梯,很快就不见了。
利兹和阿曼达呆呆地站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甚至没挪动一步。
终于,她们的目光相遇了。
利兹的声音哽哽咽咽,半天才说出话来。“阿曼达,也许她——也许她瞎编的吧?”
阿曼达摇摇头。“不,不对,利兹,她确实能看见了。”
利兹上下摇晃着头。“是呀,你说得对。”接着,又仿佛在自言自语,“看在上帝的份上,她能看见了。我——我真不知道该怎样看待这件事。”
“也许我们都不该再胡思乱想,也许莎士比亚是对的——”
“是的,是的,我知道那件事,啊,可怜的奥菲丽亚,‘天上地下的事情呀,奥菲丽亚,比你梦想到的更多。’”
“是呀,也许伯纳德特真的在巴特里斯看见了耶稣和圣母玛利亚,也许伯纳德特真的在卢尔德见过圣母18次,也许圣母真的对她说过要在今年的这个星期重返卢尔德,也许纳塔尔真的看见她显灵了。”
“也许吧。”阿曼达说。
“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这是肯定的。”她朝四周看了看,“你看见哪儿有废纸篓吗?”
“废纸篓?”
利兹举起装有伯纳德特日记的马尼拉信封。“得把这玩艺儿扔掉。亲自见到听到了这一切后,我没心思再写它了。我倒不是说我转眼间就信了教。不过,我开始对无神论的信念有点儿动摇了。当然,只是开始。”她吻吻信封,“再见了,重大新闻。”她又朝电梯送去飞吻,“再见了,另一条重大新闻。可怜的利兹。我这就出去,好好地喝上一杯。”
中央总医院里,阿曼达走到肯的私人病房前,不由放慢了脚步。
她恨不得马上见到肯,可她需要先让自己浆糊般紊乱的脑子清醒过来,好对她未婚夫的未来持一个明确的态度。上帝知道,亲眼目睹了纳塔尔的奇迹,不仅把她,也把利兹震惊得丧失了理智。利兹,一个十足的无神论者,一个玩世不恭的记者,也终于不再坚持怀疑(以她自己的方式)伯纳德特的梦幻,不再怀疑纳塔尔的梦幻。但阿曼达呢,尽管圣母玛利亚的再次显灵对她的震惊也很彻底,但她却更乐意相信她所信仰的理性,仍想竭力抓住逻辑和现实的某个最后阵地。她心里明白,她之所以拒绝回心转意,完全出自她作为心理学家长期从事的事业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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