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守夜人离去,赫尔塔多开始瞧着自己的手表,他决计记下守夜人往返一趟所需时问。他蜷缩着身子,后来干脆坐在斜坡路的另一侧、外人不易察觉的地方,耐着性子等待。约有25分钟后,他看见守夜人的身影从这个地段的尽头朝玫瑰宫方向折回,快35分钟的时候,巡夜人又踱到玫瑰宫的入口处,再次坐下来,点燃香烟,津津有味地吸着。过了五分钟,巡守人又开始了巡逻。
测毕时间,赫尔塔多十分满意。守夜人约每隔30分钟回到这附近的地段一次,而且基本上很准时。一旦守夜人离开,赫尔塔多便立即行动,进入山洞。他得先把山洞周围及上边的灌木、草丛好好巡视一番。一旦知晓此地段仅有一名守夜人,那安全撤退便毫无问题。
不会有问题。再无别的守夜人。
当那名守夜人再次从视线中消失时,赫尔塔多匆匆走下斜坡,尽可能悄无声息地拐过教堂的一角,迅速接近山洞。山洞依然人迹皆无。直到天亮前,朝圣者们都在梦中熟睡,山洞弥漫在一片孤寂清冷中。
赫尔塔多快速地走过一排木凳和几排正在燃烧的蜡烛,连山洞也来不及看一眼,就直接向山洞旁的那块草坡奔去,想从那里找到通往山洞上边那个陡峭的斜坡。他不想走原路,因为从原路到山洞顶部要远得多。所幸在那个杂草丛生的草坡上,还有一条已被遗弃了许久的小道,早年那些胆大的游客曾从那里攀上土坡朝上宫那边走,以便能俯瞰整个山洞下面的景况,赫尔塔多爬到山腰,这个位置大约与洞中放置圣母玛利亚塑像神龛的位置平行,他立即停止上爬转而向左边的神龛方向,以便使他在更近处搜寻一下,可以仔细考虑安置炸药和牵引导火线切实可行的位置。
他停止了搜寻,开始研究各方面的每一细节,而后他又开始了攀爬,向着那更为茂密的树丛,他要在这儿找到更为隐匿的放置爆炸装置的最佳地点。不到十分钟,他便发现了一处理想的位置。那是一处枝叶繁茂的橡树根基裸露的四处。他把这一四处牢牢地记在心上,明晚,可以说将万事俱备。
他抬起腕上的夜光手表在黑暗中凑近看了看,是离开的时候了。守夜人此时可能已经离开教堂周围地段,去巡查本区的另一些角落。
他又站了起来,稍稍紧张地向下挪着,寻找每一个滑溜溜的落脚点。不一会儿,他下到被蜡烛的辉光所映及的顶部。在走完余下的路程前,他弯下腰,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山洞前面的区域是否有人。
确实空无一人。
不,有人!他的心像是被撞击了一下。有人在那儿。
他身体紧缩着,依住一棵矮而粗的树木的枝干,全神贯注地紧盯着下面的那个人影。他终于看清楚,下面这个人影是个黑发妙龄女郎,她戴着一副墨镜,正双膝跪地像在做祷告。她放在胸前的双手紧握着,显然她在山洞前默默地做着祈祷。如此神态是他非常罕见的,她那伫立不动的身影,专注而恍惚的表情,显示着她祈祷的虔诚。从她身上,赫尔塔多发现了某种他熟悉的东西,仿佛觉得他从前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一会儿,他想起来了——那一头秀发和别致的墨镜——就是昨晚晚餐时从他隔壁房间出去的那位姑娘。但在这茫茫的黑夜,一个女子竟然独自一人到这里向圣母玛利亚倾诉,显然已超越了纯粹的宗教信仰。
然而,她的出现却使他不能按计划离开此地,因为他实在不能冒被人发现的危险离开。他不得不一直藏着,直到她结束对圣母玛利亚祈祷为止。
他正继续紧盯着这位一动不动的姑娘时,只见她的身体出现晃动,甚至开始激烈地晃动起来,最后竟然仰面朝天瘫软无力地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显然,这是由于对宗教的过度虔诚和精神过度集中所至,使她昏厥过去。她瘫倒在地上,状若死去一般。
赫尔塔多本能地欲要立即冲下去——至少尽可能迅速地攀援下去——救助她。但她一旦又恢复了知觉,他势必要暴露自己。一俟爆炸发生,在搜寻嫌疑分子的过程中,她也许因认识他而出面证实对他的指控。他渴望能趋前帮助一下这位柔弱的女子,但又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极度担忧,故而内心十分为难。此刻,他只是希望那个巡夜人能尽早转过来发现她,帮助她苏醒过来。然而,即便巡夜人从远离山洞的那端过来至少也得需要20分钟,更要命的,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则更令人难以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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