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进来的?”
“钥匙在工具间的工作台下面,放在那里有一百年了。”
他看着她,她坐在摇椅里,穿着牛仔裤和套衫,那封信放在她膝上。
她说:“我以为你在家,可你不在。我几乎要走了,忽然记起了钥匙,所以决定给你一个惊喜。”
“我感到惊喜。”但他刚才似乎已预感到是她在起居室内。
“我进来你不介意吧?”
“不。”
“它仍使我感到像我的第二个家。”
基思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觉得这不是真的,像是一场梦:他试图回想起他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问:“就你一个人吗?”
“是的。”
“我想我听到你在厨房里谈话,所以我就坐在这里,像耗子一样不出声。”
“就我一个人。我自言自语来着。你的车呢?”
“在谷仓里。”
“好主意。巴克斯特先生呢?”
“在市政厅开会。”
“那你在哪里?”
“在路易丝姑妈家。”
“噢……你刚才听到我在说什么?”
“我只能听到语调。你为什么事在生气吧?”
“不,我只是在跟自己辩论。”
“谁赢了?”
“善良的天使。”
“但你神色忧虑。”
“那是善良天使胜利的缘故。”
她微微一笑。“哦,我曾跟我自己争辩要不要到这里来,这并不是一次街上的偶然相遇。”
“对,不是。”
她举起了那封信。“这是写给我的,所以……”
“是的,信你拿着吧。还省我一张邮票。”
她站起身,向他走过来。“是的,我确实理解你信中所说的。你说得对。我们无法……你还记得那首我们俩都喜欢的诗吗?‘虽然草中辉煌、花中荣耀的时光已无法重返,我们将不会悲伤,而是在余下的时空中汲取力量。’”她又说,“我想我们喜欢它,是因为我们早知道我们俩命里注定将是一对不幸的恋人,那首诗是我们的安慰……”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向他俯过身去,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说道,“再见,亲爱的。”她离他而去,走进过道。
他听到她进入厨房,又听到后门开了又关,要坚强些,高尚些,勇敢些,但切勿当一个十足的白痴。正当纱门关上时,他已转身快步走进厨房。“等一下!”
他走出门外,她回头说:“基思,请别这样。你说得对,这样不行。我们无法……那太复杂了……我们一直在欺骗自己……”
“不,听着……我们必须……我们需要理解……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意思是……”他找不到他想说或者需要说的词语,于是说道,“安妮,我们不能再一走了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能待在这里。我是说屋子外面。”
“请进来。”
她想了一下,然后走回厨房。
他说:“你能待一会儿吗?”
“好,可以……我们最终可以喝那杯咖啡了。咖啡壶呢?”
“我不喝咖啡,我要喝点酒。”他开了水斗上面的小灯,走到食品橱前,取下一瓶威士忌酒。“喝一杯吗?”
“不,你也不要喝。”
“对。”他放回酒瓶。“你让我好紧张。”
“你紧张?我能听见我的心跳声,我的双膝也在颤抖。”
“我也是。你要坐下吗?”
“不要。”
“好……我知道你冒了风险到这里来……”
“我冒了两个险,基思。一个,不能被人盯梢;另一个,我不能让我的心给揉碎了。不,对不起。我不能把这一点归咎于你。”
“不要抱歉。你来了我很高兴。我高兴极了。瞧,我写了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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