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一分钟时间我站着没有动,想摸清这是个什么地方。和消防站一样,在这里可以得到避雨的待遇,可也知道这将是受到的最后的待遇。
这个地方很潮湿,好似从未进过阳光。
我向左悄悄跨了两大步,碰到了墙,身体感觉到混凝士墙面的起伏。我向对面跨了四步又碰到墙壁。我设想自己在一个地道里面,就像第一次旅行时我们在这儿见到的可以通往罗斯威尔外侨区或者纳粹实验室的那条地道。
可我没有时间去纳粹实验室,也对外侨区不感兴趣,只需要决定托宾是否已跑到这里。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来取宝藏吗?还是已经发现我想引我人圈套呢?只要他在这儿,我对他于什么都无所谓。
前面看不到电筒光,如同在地下室里一片黑暗。肉眼不可能适应这种黑暗,所以如果托宾在这儿,他得打开电筒向我开枪。可如果他那样做,我便会向他的电筒光径直开枪,这种情况下不会有第二枪。
我穿着救生衣向前走,雨衣和橡皮靴咯吱作响。肩挎时髦的皮枪套,牛仔裤下面没穿内裤。皮带上插着一把制革短刀,脚上穿着死人的羊毛袜,就这样我在漆黑的沟道里尽量往高处走,以避免碎石、瓦砾之类的东西。我想到了老鼠、蝙蝠、甲虫和蛇,但又把这些念头赶出脑海。这些东西对我都不是问题,真正问题乃是后面紧跑而来的空气中的炭疽病菌和前面黑暗之中的那个神经病。
万福玛利亚……其实,我总是很虞诚信教的,只是没事时想到和谈得不多而已。我是说,当我躺在阴沟里流血快死时,并不是因为有危险才呼唤上帝的。只是那一时刻没有其它事可做,正是最合适祈祷的时候……圣母……
这时右脚突然踩上什么滑腻的东西,险些失去平衡。我赶紧蹲下身,在脚的周围摸了摸。接触到一块冷冰冰的金属块,想把它移开,却纹丝不动。顺手摸过去才发觉是根埋在混凝土地板下的铁轨。这才记起史蒂文斯介绍过岛上曾有过一条短距离铁轨,用来把弹药从港湾里的船上运到军事炮台。显然,这是条通向弹药仓库的铁道沟。
我继续前进,脚一直碰着铁轨。几分钟后,我感觉到铁轨转向右边,又接触到什么粗糙的东西。我跪下来又摸了摸,这里有个岔道,铁轨分开来一左一右。就在思考托宾和我同时向终点靠近时,我看到路上有把该死的叉子。我依旧跪在地上注视两个方向的黑暗深处,可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我猛然想到,如果托宾认为只有他一个人,他一定会打开电筒,至少应该大踏步重重地向前走。
因为看不到也听不见他,我做出一个了不起的推断,那就是托宾知道并非就他一人在这里。或许他只是在前面离我太远,也可能他根本不在这里……为我们这些有罪的人祈祷吧……
我站起来沿着铁轨向右走去,地道里水滴声越来越大,但空气好多了。
几分钟之后,我意识到已走到尽头,到了一个更大的地方——弹药库。事实上,我的双眼正盯着上面,能看到头顶的一小块黑色天空。雨从洞口落到地板上,我还能辨认出搭到洞口的一种脚手架似的装置,随即意识到那就是将炮弹提升到炮台上去的弹药升降机。那么,这里该是尽头了,我知道托宾在这里,而且他正在等我……我们得死了,阿门
托宾似乎并不急于露面,我一边听着雨滴的声音一边等待着。过了一会,我几乎以为就我一个人,但仍然感觉到屋里还有一个人,一个恶人的存在。的确如此。
我非常缓慢地将右手移到腰际,抽出那把制革短刀。
托宾当然知道这就是我,我也知道那就是他,而且是他领我来到这儿,打算让我葬身于此。
他也知道只要他挪动一下位置、发出一点声响,或者按一下手电筒,我都会开枪。而且也懂得黑暗中他的第一枪顶好是最准的一枪。因此我们都站着没动,如同猫和老鼠。只要你愿意,每个人都在想找出谁是猫。
这个小刺头有着钢铁般的意志,我也行。我打算必须的话就在这儿站上一星期,他也会一样。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我避免向上面天花板的开口处仰视,那样会毁了我已经习惯了的夜视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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