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的刑警工作使我已经学会,不能完全相信证人的证词。但是目前为止,圣-约翰所说的时间顺序还是可信的。
我又向下探了探身,看到安-坎贝尔那双大大的蓝眼睛正茫然地瞪着天上的太阳,一眨不眨,瞳孔还没有模糊。这就更证实了我的推断——她刚死不久。我翻开她的眼皮,看到眼帘上有不少血红的斑点。这也是她死于窒息的一条证据,到现在为止,肯特上校所述及现场看到的情况似乎都和我的推断相吻合。
我解开了安-坎贝尔脖子上的绳于,仔细查看了绳子下面的内裤,发现上面没有任何撕扯的痕迹,也没被身体或其他外物弄脏。短裤上的身份牌不见了。被绳子勒过的脖子上有一道淡淡的伤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这足以证明被害人是被勒死的,只是衬裤减弱了绳子所造成的伤痕。
我在尸体周围转了转,发现她的脚掌上沾有泥和草,这说明她死前至少赤脚走过几步。我凑近仔细查看了她的脚掌,发现右脚大拇指根处有一个黑点,好像是沥青一类的东西。看来她可能是在50米以外的柏油路上,就在她的吉普车附近,被迫脱光了衣服,至少是脱掉了鞋袜,然后就被迫光着脚——也可能光着身子——走到了被害地点。
在我查看现场的这段时间内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见树上鸟儿吱吱喳喳的叫声。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照着路两旁的松树,在射击场上投下了一排长长的影子。
我问肯特上校:“是哪个宪兵先来到现场的?”
肯特叫了一声身边的一位女宪兵,对她说:“向这位长官报告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从她的名牌上看到了她叫凯西,是个一等兵。她向我报告说:“今天早晨4点52分,有人通知我,在第6射击场发现了一具女尸,距尸体50米以外的路上还停着一辆吉普车。我当时就在附近,所以得知后马上出发,于5点01分到达了出事地点,一眼就看见了那辆吉普车。我把车停放好,带上M-16步枪跑到射击场,找到了尸体。我给她试了脉,听了心跳,试了试是否还有呼吸,又拿手电筒在她眼里照了照,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我断定她已经死了。”
我问她:“后来你做了些什么?”
“我回到车上呼叫援助。”
“你来回走的是同一条路线吗?”
“是的,长官。”
“除了尸体外,你还碰过别的东西吗?比如绳子、桩子、内衣、内裤?”
“没有。长官。”
“你动过被害人的车吗?”
“没有,长官。除了鉴定被害人是否已死,我没动过现场任何东西。”
“谢谢。”
一等兵凯西行了军礼,转身回到她原来站的位置。
肯特、辛西娅和我面面相觑,好像是在忖度着彼此的心理。这样的时刻能够触动人的灵魂,从而在人们脑海里打上深刻的烙印。我从来不会忘记一个人死了的情景,也不想忘记。
我们回到路上,在安-坎贝尔那辆吉普车周围转了转,看到驾驶室的窗子还开着。许多军队里用的车都没有点火开关钥匙,只有一个启动开关,安-坎贝尔的车就是这样,现在启动开关处在“停”的位置上。前排的乘客座上有一个非军用的黑皮包,辛西娅对我说:“我本想看看包里的东西,可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没敢擅自行动。”
“看来我们的合作一开始就很不错嘛。去把手提包拿出来吧。”
她转到另一边乘客座的车门处,垫着一条手绢将车门打开,又垫着同一条手绢拿出皮包,然后在看台的一条小凳上坐下,开始一排排往外拿包里的东西。
我钻到车底下查看了一下,没发现任何异常。我又摸了摸排气装置,发现有的地方还有点余热。
我站了起来。肯特上校问我:“有什么看法吗?”
“已经有了几个大概的推测,但还得等法医鉴定后才能确定。我想你一定通知过法医了。”
“当然通知了。他们已经从吉勒姆出发了,估计现在已经在半路上了。”
“很好。”我对肯特说,“法医来了,一定让他们仔细查看一下她右脚上的那个黑点,我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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