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检查完卧室和盥洗室,回到辛西娅身边,见她正摆着射击的姿态,机警地盯着每一扇门。我真希望能在这房子里搜出个人来,把他或她逮住,了结此案,然后我就可以回到弗吉尼亚去。但事情偏偏不是这么简单。
辛西娅朝那间大卧室看了一眼,说:“她收拾过床铺。”
“你又不是不知道西点军校学生的风格。”
“我真为她难过。原来她是如此整洁有序。可现在她死了,她的东西都要被弄乱的。”
我看了她一眼,说:“我们从厨房开始吧!”——
闯进一个死者的家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一个生命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是些无生命的东西。这儿已没有人指着墙上的那幅画,告诉你那是她最喜欢的;没有人为你拿出本影集,绘声绘色地给你讲解;没有人为你端上一杯饮料;没有人告诉你屋里的花草为什么已经枯萎,快要死了。
在厨房里,辛西娅看到了那扇闩着的门。我对她说:“这扇门是通向地下室的,没有危险。我们最后再来检查。”
她点了点头。
从厨房里的东西上只能看出安-坎贝尔是个特爱整洁的人,吃的都是些有益于健康的食品,像酸奶、豆芽、糠饼等。看到这些食物,我的胃里一阵翻腾。冰箱和餐柜里都是些名贵的葡萄酒和高档啤酒。
“我们去看看别的房间吧。”辛西娅说。
我们按照她的意思先来到楼下的盥洗室。这儿非常干净,不过,马桶座圈是直立着的。凭着我在军官俱乐部那位上校那儿学到的几条经验,我断定,最近肯定有男人来过这儿。实际上,辛西娅也看出了这一点。她说:“那人至少比你们这些老家伙文雅一些。”
看来我们真的要涉及性别和代沟的问题了。我本想回敬她两句,但又怕米德兰的警察会随时来到这儿,他们一来,出现的分歧肯定要比我和辛西娅之间的大得多。
我们又搜查了餐厅和起居室。这两个地方都很干净,很朴素,好像为了准备大型聚会而特意收拾过一样。跟别的军人一样,她屋里的装饰品都是世界各地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日本漆器、巴伐利亚白-器皿、意大利的玻璃制品等等。墙上的画让人联想到一间正上着几何课的教室——都是些立方体、圆、椭圆、线段之类的图形,而且都是原色,没有什么寓意。我看,问题也就在这儿,到现在,我还没掌握安-坎贝尔案件的一点线索。我想起了从前搜查一个杀人犯的房间时的情形。那次我用了不足10分钟就抓住了罪犯的线索。有时候,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东西却能说明大问题。比如,一本唱片集、墙上的一幅群猫图、扔在地上的内衣内裤;有时也可能是书架上放的书或者缺少了的书、一本影集,或者一本被发现的日记等等。但在安-坎贝尔的屋里,我却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一个房地产经纪人开设的模型室。
一楼的最后一个房间是书房。里面除了书以外还有一张沙发和一把扶手椅。另外,还有一只落地支架,上面放着一台电视机和一套音响。桌子上有一部录音电话机,上面的灯正亮着,我们暂且没去管它。
我们对书房进行了彻底检查,查看了所有的书;连书桌的抽屉和下面的桌洞也仔细看了一遍。最后,我们从书名和激光唱片的标题上,发现她的书大多数都是军事方面的。另外还有几本烹调书、几本健美书,但没有文学和科幻一类的书,倒是有一套弗里德里希-尼采的书,还有许多心理学方面的书。看来,我们正在调查的人是个很不一般的心理学家。她研究心理学中一个很神秘的分支——战争心理学。这件事可能与本案有最密切的关系,也可能没任何关系。
我打开电视机,以为会是一个健美或者新闻节目,但电视机正调在录像频道上。我看了所有的录像带,发现只有几盘黑白的经典片、几盘健美片,还有几盘,上面写着《心理战术系列讲座》。
我从那些心理战术讲座带里拿出一盘,放进录像机里。
辛西娅转过身,和我一起看起录像来。安-坎贝尔的形象充满了整个屏幕。她站在讲台上,身穿军装。她确实很漂亮,长着一双摄人魂魄的大眼睛。她先朝摄像机镜头看了一会儿,然后对听众微微一笑,开始了演讲:“早上好,先生们。我们今天要学的是心理战术或叫战争心理学中的几个问题。步兵指挥官们如果愿意一试的话,会发现这几种战术在战场上最能有效地挫败敌人的士气。这几种战术的最终目的就是打击敌人。要完成这一神圣而艰巨的使命,自然不能没有大炮、飞机、枪支和智慧。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完成这一使命不可缺少的催化剂,那就是鲜为人知的、极少被付诸实践的战争心理学……战争心理学的目标不是要把敌人打垮,而是要铲除引起战争的因素。现在人们只一味追求高科技,想以此解除战场上的问题,但却忘记了最原始的叫喊声。”她按下了键钮,屋里顿时充满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她笑了笑,说:“这声音能放松括约肌。”台下立刻有几名男性军官笑了起来。坎贝尔以笑回答了他们。那笑声甚至有几分下流。她赶紧低下头,好像是看了看讲稿。抬起头来时,她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屋里的笑声也渐渐地平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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