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麦克马纳斯到达停车处时,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从大楼走向这条大街的。她找到那辆新娜希-拉姆贝尔轿车,这是父亲的每年一度的礼物。她坐在驾驶盘后面。她没有去转动点火钥匙,她坐着,用双手握着方面盘。想要调查一下她的情绪。
恰似她参加的使她大失所望的查普曼博士的演讲一样,她本来怀着很大的希望,想从会见中获得某些实际有用的东西,而现在,她又一次意识到,她是大失所望了。过去的1小时15分,与她事先期待的相去甚远。她与诺曼结婚的两年,如果相信婚姻手册上的所说的话,在每个方面都是正常的,这使她坚信她在性生活上是很有经验的。不过现在,她看得出,她父亲一直是对的。这次会见提的问题是那么大胆,吓人甚至令人吃惊,简直是一次出人意料的严峻考验。
不过,重新回顾一下,她倒找不出一个不合适或者诲淫的询问。她所被问的每一件事,没有不是她有时亲自体验过的,或者听说过,或者读过的。到今天下午为止。做爱的动作是地球上最自然的事情。但是,这种对做爱的每个方面持续而又详尽的询问——有关做爱前的预戏过程啦,做爱的位置啦,引起性高xdx潮的刺激啦——过去她从没有去思考过的行为啦——倒像把这种原来很自然的事情抬高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现在,从头至尾想一想,除了令人感到头晕目眩以外,她开始看出她与诺曼的性生活——她是多么地崇拜他!他是多么的特别!——不仅仅是又一个成年的礼物,也不仅仅是在长期以来成为父亲、母亲、女儿的伊温家庭之外又附加上了一份动作,它是一种严肃而又重要的活动,单独存在,只与丈夫和妻子有关,也就是麦克马纳斯家庭。这似乎是她自己特有的一种快乐,这不能附在原先的她的存在上面。她首次懂得,她与诺曼分享的这种性交,突然显得那么复杂和独特,与这个旧家庭或旧的方式没有丝毫关系,而是新家庭和新方式的一部分,将她与最近的过去截然分开。
直到今天早晨,没有什么东西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她手下的方向盘,将她清凉地盛放在里面的小轿车,就是将她绑在无风无雨的、依赖性的古老生活上的绳索。她的身躯、她的血液、她的记忆也被绑在上面了。当诺曼想用分期付款的方式购买那辆旧毕克轿车时,她父亲对这种想法进行了嘲笑,并让他们大吃一惊,慷慨地送给他们一辆新纳希。她父亲已经送给诺曼一个现成的职业,前途无量,并且将他及他们俩人从那种不可避免的麻烦中解救出来,如果诺曼轻率地硬要与克里斯-谢里结成一种不切实际的伙伴关系的话。保持不承受拖儿育女的负担,等他们年纪大一些,更稳健、更加有保障的时候再要孩子,这种成熟的概念一直是他父亲的智慧的结晶。是的,一切似乎是被捆在她过去(现在有一部分仍然是)的存在上,例外的是,她在联合会大楼的房间里对提问所作的回答倒冲破了束缚。
她将手伸向仪表盘,转动了点火钥匙。马达立即启动,平静地发出嗡嗡声。即使在会见前她就打算会见结束后看望她爸爸。她不顾父亲已经证实的判断而情愿去参加会见,对这种伙同诺曼一起反对父亲的作法,她感到内疚和不过意。她应该做的至少是愈合父女之间的感情创伤。会见结束后,她早就告诫过自己,要像过去常做的那样,顺便停停脚,到厂里看望一下父亲,父女俩人扯扯家常话,不提及会见的事,尽管心照不宣,她虽说是父亲的女儿,却在某些事上服从了诺曼的意愿。
不过,当她把小轿车开出停车处,驶下罗莫拉,朝着桑赛特大街开去时,她明白,她那计划中的一部分,最主要的一部分,已经改变了。她莫名其妙地感到,此时此刻她需要的是诺曼,而不是她父亲。她必须找到诺曼,她的可怜的爱人儿,投入他的怀抱,告诉他她是多么爱他。
她把车开离桑赛特斜坡,驶向高速公路,沿慢车道跟在卡车后面向前行驶,一直驶到与塞泊佛德交接处。她驱车向南,穿越国际机场。现在可以看见远处高耸的标牌,上面写着“伊温制造公司”。玛丽将车停在行政处,便大步流星匆匆向那庄严的门口走去,将外面的湿热的空气留在身后,进入了工厂那凉飕飕的主廊内。
她急急忙忙向处在她父亲套间后的诺曼的耳房走去,一眼看见了达默勒尔小姐从女厕所里出来。达默勒尔小姐,铁灰色的头发,理成特短式,穿着铁灰色的剪裁十分时髦的衣服。她是哈里-伊温的私人秘书,一直干了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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