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72)

2025-10-09 评论

  海莲笑着对桑德斯太太说,“他是实心实意的,不然就不会问你了;去那儿让你吃冰淇淋吃个够。”
  “不,真不能去,”桑德斯太太说。她接着阅读下去。莫斯卡意识到她之所以不愿意一道去,是因为她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她着实以为他是出于礼貌才这样邀她一起去的。
  “不是开玩笑的。”莫斯卡说。
  桑德斯太太微笑着答道:“给我带回一些冰淇淋。”
  莫斯卡从卧室里再拿出一瓶啤酒:一切都很顺利,他心里想。
  “你很友好,”海莲说,“那么我想求你做一件事。桑德斯太太有一个叔叔在美国,她想要你通过军邮为她发一封信。”
  “没问题,”莫斯卡答道。“部队的邮寄都是统一办理的,凡是有亲戚在美国的德国人都写信去要包裹。”
  桑德斯太太说,“谢谢。”同时流露出不自然的微笑。“近来我们对在美国的我们亲爱的叔叔很挂念。”海莲和莫斯卡不禁笑了起来,莫斯卡大笑不止,喝的一口啤酒全呛出来了。
  这两位夫人又看起书来,莫斯卡对放在桌上的《星条旗》报扫了一眼,说:“也许利奥明天就会从汉堡回来。然后同我们一道去俱乐部。”
  海莲抬起头来说:“他出去好长时间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莫斯卡去拿刚取来的那瓶啤酒,说:“压根不喝一点吗?”两位大人都摇摇头,他靠窗户站着说:“我估计利奥打算在那儿过周末,看个究竟,不然他昨天就该回来的。”
  海莲将书合起来,放在桌上对桑德斯太太说:“看完了,写得挺好。”
  桑德斯太太说:“我寝室里还有你没看过的书呢,你自己去取。”
  “今晚不看了,”海莲说;她向窗户走去,站在莫斯卡身边,一只胳膊搂住莫斯卡的腰,他们俩面朝窗外,窗外一片漆黑,微风拂面,带来一阵树木的清新气味。他们能够嗅出菜园子里蔬菜的清香和流动着的河水的清凉;夏夜的空气中夹杂着许多废墟中的腐败气味。一轮圆月遮蔽在云层底下;莫斯卡在他周围寂静的黑暗之中听得见德国人的声音——从附近楼房里传来的笑声。收音机中传出不来梅电台播放的轻柔的琴弦乐。这时,一个想去地下餐厅或俱乐部与埃迪、沃尔夫一起掷银子、喝酒的念头幽然而生。
  “欧哟,你喝那么多啤酒,”海莲说,“我希望你能自己去上床睡觉。”
  莫斯卡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别耽心。一切正常。”
  海莲依偎着莫斯卡说:“今晚我感觉挺好,”他说,“你明白我想什么吗?”她把声音压得很低,不想让桑德斯太太听见。
  “你想什么?”莫斯卡问,海莲只是笑,抬起脖子去吻莫斯卡。
  “你自信一切都正常了吗?”他说得象海莲的声音那样低。“只有一个月。”埃迪叮嘱他应当等两个月。
  “现在没问题。”她说,“别担心,今天夜晚,我觉得很美妙,简直象个家庭老太太,我们一块儿生活,啊,似乎有好多好多年了。”
  他们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倾听着城市之夜的窃窃私语,尔后,莫斯卡转向桑德斯太太说:“晚安。”他开了起居室的门让海莲把摇车推进卧室。他跟在海莲后面,查看一下通往公寓厅堂的门是否锁好

  莫斯卡坐在一所白色高大楼房的阴影里,这座楼已被强占用作农村俱乐部了,眼前是弓箭靶场,上面树着带有红蓝圆圈的靶子。海莲坐在他身旁的一把低矮舒适的椅子上。在开阔的草坪上,一些美国大兵及他们的妻子守着摇车里的孩子坐着,共度这美好的时光。
  星期日傍晚的宁静气氛笼罩着周围的一切,今天的夜色来得比以往都要快,莫斯卡寻思着,秋季快到了,今年的秋季似乎来得也早些。绿色的草坪上遍缀着一片一片的褐色,遮蔽住高尔夫球场高大的榆树,给树叶也染上了红色。
  他看见埃迪-卡辛绕过那些弓箭手朝着他们走来。埃迪坐在草地上,拍打着海莲的脚说:“喂,宝贝。”海莲对他笑笑,继续看着那份《星条旗》报,一边蠕动着嘴唇在默默地说着什么。
  “我收到了我老婆来的信,”埃迪;卡辛说。“她还没动身到这儿来,”他停了片刻,“写的是诀别词,”他说,脸上呈现出苦笑。“她要和她的老板结婚了。我说过:她正等着她的老板去日她呢,沃尔特。后来我什么都不知了。仅仅是直观感觉。沃尔特,你对那种事的直观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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