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他们起了一点变化,两个家伙把脑袋靠在一起,在窝棚里交头接耳.谈机密的话,有时一谈就是两三个钟头.杰姆和我开始不安起来.这样的一种情景,可不是我们所喜欢的.我们断定,他们这是正在策划什么比往常更加狠毒的主意.我们猜来猜去,最后我们断定他们是想闯进什么一个人家的家里,或者哪一家店铺里,或是想搞伪钞的生意,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所以我们吓得不轻,我们商量好了,走遍天下,也决不跟这样的胡作非为沾上一点点儿的边.并且讲定,只要一有机会,我们便会给他们一个冷不防突然溜开不管他们,把他们甩在身后.一天清早,我们在离一个又小又破,叫做比克斯维尔的村落两英里路的地方,找到了隐藏木筏的安全地方.国王上了岸.临走时说,他到镇上去,去到处看看情况,看有没有人得到过《王室异兽》的风声.还告诉我们在他走后躲起来,(我这时对自个儿说,"你是说,去看有哪家人家好下手去抢吧.等到一抢完,你们转回来的那个时刻,可就不知道我和杰姆.还有那木筏子哪里去啦那时候,你就只有干瞪眼,无计可施啦.")他还说,要是中午时分他还没有回来,那我和公爵就应该知道,那就是一切平安无事,我们就可以去会合了.
于是我们就在木筏上等着.公爵焦躁不安,脾气不好.他总是责怪我们,仿佛我们一无是处,连一点点儿小事他都要找岔儿.很明显,他们正在酝酿着什么玩意儿.到了中午,还不见国王的影子,这让我非常快乐.我们的生活好歹能有点儿变化了也许是有个机会搞点儿盼望着的变化吧.于是我和公爵朝村子里走去,四处寻觅国王的踪迹.后来在一家下等酒馆的后边房间里找到了他.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一些游手好闲之徒正在拿他取笑.他呢,正使劲一边骂人,一边唬人,醉得路也走不了,对人家更无还手之力.公爵呢,就骂他是个老傻瓜,国王也马上还嘴,乘他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便溜出了酒馆,活象一只小鹿沿着河边大路往前飞奔,撒开腿就跑因为我看到机会来啦,便下定了决心,从此以后,他们要是想再见到我和杰姆,那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啦.我奔到了那里,差一点连气都喘不过来,但是我从心底往外高兴.我大声地叫:
"放开木筏,杰姆,我们这回可好啦!"
但是没有人应声.窝棚里也并没有人钻出来.杰姆已经离开啦!我又一次大叫一声又叫再叫,又奔到林子里,一边使劲吆喝,一边尖声叫唤,可是一点用也没有,老杰姆已经不在啦.于是我坐了下来,一边哭喊.这是我无可奈何的.不过我不能老是坐等啊.我立即走到了大路上,一边思量该怎么办才好.我遇见一个男孩正在路上走,我问他有没有见到一个外地来的黑奴,穿着是怎么样.他说:
"见到的."
"在哪里?"我问.
"在下面西拉斯.费尔贝斯那边,离这里只有两英里地.他是个逃亡的黑奴,后来人家把他给逮住啦.你是想找他么?"
"我才不要寻找他呢!我是在两个钟头以前在林子里遇见他的.他说,要是我叫喊起来,他就开我的膛还叫我躺着别动,呆在原地,我按他的话一五一十的做着.就这样,一直耽在那一边,不敢出来."
"啊,"他说,"你不用再害怕啦,因为他已经被别人抓住了.他是从下边南方什么地方逃出来的."
"人家把他抓住,这可是一笔利润丰厚的买卖啊."
"是啊,我看是这样!人家出三百元大洋的悬赏呢.这正是如同在大路上捡到的一笔钱啊."
"是啊,真是这么一回事如果我要是大人的话,这笔钱就属于我了,我是第一个看到他的呢.到底是谁把他抓住的?"
"是一个老家伙一个外乡人他才只要了几十块钱,就把得悬赏的机会卖给了人家,说是因为他有事非得往上游去不可,不能多等了.你想想看吧!如果要是我的话,等十年我也干啊."
"我也是这样,一点儿也不差,"我说."不过,既然他以这么便宜的价钱就卖掉了,可见他的这个机会也许只值这个价罢了.也许里边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吧."
"可是这是实情事情清清楚楚.我亲眼看到了那张传单.传单上把他的所有情况都说得详详细细把他描绘得简直是给他画了一幅画,还说了他是从哪一家庄园逃出来的,是在新良斯下游那边的.不,绝对错不了,这笔投机买卖不会出差错,不用担心.喂,给我一口烟叶嚼嚼,行不行?"
我没有给,他也就走开了.我走到了木筏上,在窝棚里坐着前思后想起来.但是总想不出个道道来.想得头也发疼了,可就是找不到摆脱困境的办法.经过了这么一段长途跋涉中的种种辛苦,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又如此这般地为这两个流氓殚精竭力,却落得个白辛苦一场,什么样的打算都砸了锅,全都给毁了.这全只是因为这些人心狠手辣,竟然使出了这样的狡计,叫他再一次成为了终身的黑奴,并且一个人孤单地飘泊在他乡.而一切就只是为了四十块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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