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赶紧往上爬,进入筒体深处。第二根触须出现了,劈劈啪啪地穿过舱门。这两根触须在他身下转来转去,探索着目标。诺曼走到舷窗前,朝外望去,看到了那动物庞大的身躯,还有那圆滚滚的、目光凝视的巨眼。他往高处爬去,企图远离那些触须。筒体的大部分地方似乎都放着贮藏物,里面堆满了设备、箱子和柜子。许多箱子上印着鲜红的字:“小心,炸药周围不准吸烟,不准使用电子设备。”诺曼一面笨拙地往上爬,一面思忖道,这儿炸药可真他妈的不少。
触须在他身后往上升着。在诺曼脑海深处的某个部位,他在进行超然的、符合逻辑的思考:这个简体只有40英尺高,而那两根触须至少有40英尺长。他将无处可藏身。
他继续往上爬,膝盖老是撞在墙上。他听到触须朝上向他挥来,打在墙上时发出啪啪的响声。
武器,他思忖道,他得找到一件武器才行。
他走向那个小厨房,那儿只有金属的柜台、一些锅和盘子。他急忙打开抽屉,寻找刀子。他只找到一把削马铃薯皮的刀,便厌恶地把它仍在一边。他听到触须渐渐靠近。没多久,他便被撞倒在地,头盔也撞在甲板上。诺曼站起身来,避开那条触须,又往筒体高处爬去。
通信部:无线电台、电脑、两台监视器。两条触须就在他身后,如同两条恐怖的藤蔓一般向上滑动。强烈的阿摩尼亚气味灼得他两眼直冒火。
他来到床铺旁,那是接近筒体顶部的狭窄部位。
无处可藏身,他思忖道。没有武器,也无处可藏身。
触须已经碰到筒体的顶部,拍打着上面弧形的表面,往两侧甩动。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逮住诺曼。诺曼从一张铺位上抓起床垫,如同一件脆弱的防卫武器那样把它举起。两条触须在他周围忽左忽右地甩来甩去。诺曼躲过了第一条触须。
接着,第二条触须呼的一下围住了他。诺曼连同那块床垫,一起落入了冷冰冰、滑腻腻的缠绕之中。那十来个吸盘附在他的身上,切入他的皮肤。他感到触须愈缠愈紧,使他渐渐变得无力。他害怕地大声呻吟。第一条触须甩过来,和第二条触须一起逮住他。他像被一把铁钳夹住了身子。
噢,老天爷,他痛苦地思忖道。
两条触须甩离舱壁,把诺曼高举空中,悬在简体的中央。
就这样啦,他思忖道。然而过了一会儿,他感到自己的身子向下滑过了床垫。他从缠绕中脱出身来,从空中直往下掉。他赶紧抓住触须作为支柱,沿着那巨大的、臭气熏人的藤蔓往下滑去,随后摔倒在厨房附近的地板上,头部重重地撞在金属舱板上。他打了个滚,仰面躺在舱板上。
他看到上面有两条触须,正抓住床垫,使劲地把它缠紧。这条鱿鱼会不会意识到究竟是怎么回事、意识到他已经逃脱了?
诺曼绝望地环顾四周。一件武器,一件武器。这是海军的居留舱。某个地方一定放有武器。
触须把床垫撕裂了。一片片白色的垫料纷纷飞落下来。两条触须松开了床垫,大块的碎布往下掉落。接着,触须又开始在居留舱里从来甩去。
搜索。
它知道了,诺曼思忖道,它知道我脱身了,而且知道我在这儿。它在追踪我。
可是,它怎么会知道的呢?
诺曼一头钻到厨房背后。这时,那两条扁平的触须窜了过来,横扫锅盆,四处挥舞,寻找着他。诺曼往后爬去,往上靠在一盆很大的盆栽植物上。那条触须还在寻找,一刻不歇地在地板上滑动,把钢盆碰得乒乓作响。诺曼把盆栽植物往前推去,触须一把抓住它,毫不费劲地连根拔出那株植物,把它摔到空中。
就在触须分散注意力的当儿,诺曼得以向前爬去。
一件武器,他思忖道,一件武器。
他朝下望着床垫跌落的地方,看到靠近筒底舱门的地方,直立着一排银色的棍子!水下鱼枪!不知怎地,他往上爬的时候,却把它们给疏忽了。每枝枪的头上都有一个像手榴弹那样鼓鼓的圆球,上面装有易爆炸药。他开始往下爬去。
那两条触须也跟着往下滑。鱿鱼怎么会知道他的位置?经过舷窗时,他看到了外面那只眼睛,于是他想:老天爷,它能看到我。
避开舷窗。
他的思路不甚清楚,一切都来得太快。他爬过货舱的炸药箱房时,心中思忖道,我最好别在这儿失误、接着,他砰的一声落到密封舱的舱板上。
他用手臂不稳地往下滑,滑向筒底。他用力拽一支枪,那枪用橡皮带扣在墙上。诺曼用手去拉枪,试图取下来。触须正在靠近。他猛地一拉,枪还是取不下来。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怎么会出差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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