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罗米尔非常赞同,因为他也相信爱就是一切。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停下来,带着悲悯的神情凝视着姑娘(忘记了这是夜里,悲悯的神情在黑暗中很难看出来),然后开始狂热地抱她,吻她。
沉默了一刻钟,姑娘又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她告诉他,他是她邀请去她家的第一个男人。她说,她有许多男朋友,但他们不过是朋友而已。他们已习惯了这一点,开玩笑地称她是石头姑娘。
雅罗米尔非常高兴地得知,他是石头姑娘的第一个情人,但同时他又有一种怯场的感觉。他听说过各种有关爱情行为的故事,知道使一个姑娘失去贞洁通常被认为是相当困难的事。他发现他的思想在开小差,很难加入姑娘的谈话。他沉浸在对那个许诺的事件的欢乐和不安之中,这个事件将标志着他生活史上的真正端(他突然想起这个想法与马克思关于人类从史前史向历史飞的著名论断十分相似)。
尽管他们谈话不多,他们还是在全城散步了很长时间。夜深了,天气愈来愈冷,雅罗米尔感到寒气透过了他穿得单薄的身子。他提议找一个地方暖和一下,但是他们离市中心太远了,四下里看不见一个旅馆和其它公共场所。当他最后回到家里时,他周身都冻僵了(散步快结束时,他不得不拼命不让牙齿打战)。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他的喉咙痛得厉害。玛曼拿来一支温度计,诊断出他在发烧。
雅罗米尔的身子卧病躺在床上,他的头脑却在思考着那个即将来临的大事件。对那个日子的期待包含着抽象的快乐和具体的焦虑。因为雅罗米尔一点也不知道,在各种有关的具体细节上,同一个女人作爱是怎么一回事。他只知道这样的行为需要准备,技巧,知识。他知道在性爱后面,怀孕将斜眼做着威胁的怪脸,他感到(这问题已与同学们讨论过无数次)有办法防止它。在那个野蛮的时代,男人们(象骑士在战前披上盔甲一样)在性高xdx潮时戴上一种透明的小短袜。从理论的角度讲,雅罗米尔精通此类事。但是,怎样才能搞到这样一种小短袜呢?雅罗米尔根本不好意思在药房要一个!而他又怎样趁姑娘不注意时戴上它呢?这个小短袜似乎使他很窘迫,一想到姑娘也许会发现它,他就忍受不了。在家里事先戴上它行不行?或者是不是必须等着他光着身子站在姑娘面前才戴上它?
他回答不出这些问题。而且,他根本没有这些透明的短袜,不过他对自己说,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搞到一个,试着把它戴上。他猜想在这件事上的成功主要在于速度和技巧,而这些要靠实践才能达到。
他还为别的事焦虑。作爱到底是什么样?人的感觉会怎样?他的体内会发生什么?要是这种快乐太强烈,使得人大声叫起来,不能控制自己怎么办?这会不会使他显得很可笑?整个事情会持续多久?噢,天哪,搞这种事毫无准备到底可不可能?
到那时为止,雅罗米尔还没有体验过手淫。他认为这样的行为是不值的,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避免它。他觉得自己注定是为了伟大的爱情,而不是为了自渎。但是,没有一定的准备,伟大的爱情又怎样实现?雅罗米尔渐渐相信手淫是这样一个开端的必不可少的部分,他缓和了对手淫的根本反对。他不再把它看作是性爱的可怜的代替物,而看作是通向这一目标的必要步骤;它不是贫困的供认,而是富裕的基础。
于是他开始进行他的第一次爱情动作排练(在一次体温高于2.2度的发烧期间)。他惊异地发现手淫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并没有刺激他狂喜地叫起来。这既叫人失望又叫人放心。以后几天,他又重复了几次这种实验,但却没能增加任何新的知识。然而,他感到,靠了这种方法,他愈来愈能够控制自己,现在他可以充满信心地面对他的心上人了。
他脖子上缠了一条法兰绒绷带,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早饭后不久,外婆冲进他的房间,激动地说:"雅罗米尔!全城都发狂了!"他坐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外婆解释说,楼下的收音机里宣布,一场革命爆发了。雅罗米尔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隔壁房间,打开收音机,于是听见了哥特瓦尔德的声音。
他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形势。最近几天,他听到了许多有关它的谈话(他对此不太感兴趣,正如我们所知,他头脑中有更重要的事):三个非共产党的部长以辞职来威胁共产党人总理哥特瓦尔德。现在他听见哥特瓦尔德在旧城广场上对一大群人发表讲话。他痛斥叛徒们企图削弱共产党,阻止国家朝社会主义前进。他敦促人们坚持要那几个部长辞职,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将建立起新的革命权力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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