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停在公寓前面时,姑娘说:"你不想进来坐一会儿吗?"
雅罗米尔惊异、慌乱地走进她的房间。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他们开始了拥抱、接吻,一眨眼他们已经坐在一张铺着毛绒床罩的床上。
这一切全是那样迅速,简单!他还来不及想想摆在他面前的那个艰难的、决定性的实在任务,她已经把手放到了他的大腿之间。他欣喜若狂,因为他身躯的反应正是一个年轻人应该做出的那样。
"你真行,你真行。"她不断地在他耳边悄声说,他躺在她的身旁,深陷在枕头里,快活极了。
"在我之前你有过多少女人?"
他耸了耸肩,神秘地微笑着。
"你不愿说?"
"猜吧。"
"我想大概在五个到十个之间,"她大胆地估计。
他心里充满了快活的骄傲;他仿佛觉得他刚才不仅是在同她作爱,而且也是在同五个或十个别的姑娘作爱。她不仅使他摆脱了童贞,而且还使他感到像一个"很有本事和经验"的男人。
他感激地朝她微笑,她的裸体使他充满了激情。他过去怎么会如此盲目,竟然认为她长得难看?她的胸脯有一对真正的、无可指责的Rx房,她的下腹有一簇真正的、无可指责的毛发!
"你光着身子比穿着衣服还要漂亮。"他说,继续赞扬她的诱人之处。
"你喜欢我很久了吗?"她问。
"噢,是的,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我注意到你常常来商店。然后你总是在外面街道上等我。"
"说得对。"
"你害怕向我发起任何攻势,因为我从来不是单独一人。但我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在一起。因为我也喜欢你。"
他望着她,让她最后的话在他心里回荡。是的,事情正是如此。当他备受孤独折磨,当他不断拼命投身到会议和游行中,当他不停地跑了又跑时,整个期间,他的成年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这个墙皮已经剥落的朴素的小房间一直在默默地等待他,这个房间和这个平凡的女人,她的身躯终于在他和人群之间创造了一种肉体联结。
我愈是作爱,我就愈想干革命——我愈是干革命,我就愈想作爱,巴黎大学的一条标语宣称。雅罗米尔第二次刺入了红头发姑娘的身躯。成熟必须是彻底的,否则就根本不存在成熟。他久久地、愉快地跟她作爱。
帕西·雪莱象雅罗米尔一样有一张女孩般的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他跑过都柏林的街道,不停地继续往前跑,因为他知道,生活在别处(62)。兰波也不停地跑——到斯图加特到米兰,到马赛,到亚丁,到哈拉尔,然后回到马赛,但到这时,他只有一条腿了。很难用一条腿奔跑。
他从她身上滑下来。当他伸开四肢躺在她身旁,疲倦不堪,心满意足时,他想到他不是在两番爱的较量后休息,而是在一次长途奔跑后休息。
雅罗米尔继续在跑,而世界继续在变:他的姨父,那个认为福尔特尔是伏特发明者的人,被诬告犯了诈骗罪(和成百的商人一道)。他们不但把他的商店收归国有,而且还判了他几年刑。他的妻子和儿子作为工人阶级的敌人被驱逐出布拉格。他们带着冷冷的沉默离开了这幢房子,由于雅罗米尔投靠了这个家庭的敌人,他们永远也不会原谅玛曼。
政府把这幢别墅空出来的底层楼分配给另一家人,这家人很快就采取了粗暴、挑衅的态度,新来的房客是从一间阴暗的地下室搬来的,因此认为任何人拥有这样宽敞、舒适的别墅都是极大的不公平。他们觉得他们不只是到这幢别墅来住的,而是来清算一个过去的历史错误。没有请求任何人的许可,他们在花园里为所欲为,并要玛曼把房子的墙壁修理一下,因为他们的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时,剥落的墙灰可能会危及到孩子。
外婆愈来愈老了,她已经丧失了记忆,于是有一天(几乎没有感觉到)她化成了火葬场的青烟。
在这样的情况下,难怪玛曼对儿子的逐渐疏远感到特别难以忍受。他正在学习的学科她很反感,他不再把他的诗歌给她看。当她想打开他的抽屉时,她发现它己上了锁。就象脸上挨了一耳光。想到雅罗米尔在怀疑她窥探他的私事!她求助于一把雅罗米尔不知道的多余的钥匙,但当她检查他的日记时,她没有发现任何新的记载或新的诗歌。然后她注意到墙上已故丈夫的照片,她回想起她曾经怎样恳求阿波罗的塑像从正在她子宫里生长的婴儿身上抹去象他丈夫的一切痕迹。哎,莫非她丈夫在坟墓里都要与她争夺对雅罗米尔的所有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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