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木叉叉住他,死死地扣住。在明媚阳光的衬托下,这叉子的另一端有个小家伙,两腿站得直直的,像士兵用刺刀逼住对手一样。他将皮埃尔这个不速之客推到树干前,似乎要将他钉在上面。
“后退,强盗!”
这个小家伙穿着一件简单的印度裙子,朴实地围着块方围巾。落到她手里的皮埃尔晕眩、惊愕。他忽然认出是代-奥比埃小姐,然而她好似并没缓和的意思。
她声音有点无力地大声说:
“后退,后退!……放下剑……你是谁?”
皮埃尔好似清醒过来,他为自己陷入尴尬之境而感到羞惭,因为他还没有攻击任何人,便毫无光彩地败在木叉之下。
他得采取与骑士身份相符的行动,不计一切代价来摆脱困境。他摘下羽毛毡帽,在面前一扫,庄重地自我介绍说:
“小姐,我是你的房客,皮埃尔-布斯加尔妮埃先生。”
这金发、稚气的小姑娘长时间地打量着他,胸脯稍有点起伏不定。她还长着一双忧郁、圆圆的眼睛。后来,那张习惯挂着狡黠表情的小脸一下子松弛下来,她撤回木叉,爽朗地大笑起来。
“哦,是你,小邻居!老天,你吓死我了!”她的表情纯朴得可爱,“是你在地道口大喊大叫?你从哪儿来的?”
“地牢,”皮埃尔说着,惊愕于她用第二人称单数称呼①自己。
①在法语中,朋友之间用第二人称单数称呼时,表示亲切——译注
“地牢?这是什么意思?”
“黑洞……那儿……在这圆洞中间……”
又是一阵朗笑,声音之甜脆宛如麻雀的啁啾。这说明她接受了这种解释。
“哦!对,我懂了,你不知道那里已经没有了栅栏。你掉进了旧的蓄水池里。你又从那儿沿着水沟里走来,水沟里长满着……你可能吃了不少苦头,你大概太害怕了吧!不然你也不会大喊大叫,是吗?”
“怎么!我为了保护你才大喊大叫的,小姐!”皮埃尔大声地说。
“保护我?我又没受到攻击!”
“独角兽呢?”
“独角兽?”
“对,那只在我面前蹦起又逃跑的野兽?”
一下子,这女孩高兴得简直无法形容。她扶着腰,用脚直跺地面。
“哦!这太滑稽啦!天啦,滑稽得莫名其妙啦!独角兽!野生动物!可是,它是维克托!”
“维克托?”皮埃尔重复说,愈来愈困惑。
“对呀,维克托……”
“维克托,谁是维克托?”
维奥莱特大睁着她那水灵灵的眼睛,里面闪动着孩子般的喜悦:
“你不知道谁是维克托?哦,是这样,比方说!”
小姑娘犹豫片刻,随即又大笑起来。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她说。
受到极度伤害的皮埃尔静待着这恶作剧的哄笑声停止。然而随之而来的是稍显傲慢无礼的沉默。
这就是农村的方式?呸!像他这种巴黎人,实际上有权用轻慢来回答这种无礼的举动。
应该承认,在他眼里,这小姑娘好似能让人产生好感:她表情开朗,眼睛阴郁,一头金发散乱不整。默默地,他在内心里原谅了她,认为乡下的孩子不懂礼数。
几秒钟内,他们相互看着对方,像一对小猫似的:初次相遇不敢在一起玩儿,斜眼相视,撒娇不已。
还是皮埃尔先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维奥莱特-代-奥比埃。”
“啊!多美的名字!”
“是的,这曾是我妈妈的姓……”
“为什么‘这曾是’……你没妈妈啦?”
“她去世了……当时我才六岁。”维奥莱特低声地说,声音略带忧伤。
去世了,啊!这虽是个常用的词,但是在美好的仙女故事中则很难找到……皮埃尔听到这个词时有点颤栗。接着他用一种甜蜜的声音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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