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自发的遗憾打动了罗平。
“只是我别无选择。”他说,“再晚些时候,当我真正被接纳之后,或许还有办法提出其它的办法……眼下,我只得走下去,心中还不时地默念着这个马德莱娜-费雷尔不好,她真应该珍惜自己的命运。”
汽车正在来时爬过的坡上往下开。罗平又在反复思索着那些晦暗的想法。
“我能向你提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吗,塞巴斯蒂安?”
“当然可以。”
“你是否已经于过一些事……怎么说呢?……”
“噫,没有。”
“那么你也得通过考验呀,你也是的。”
“头领还没向我要求过,我从未杀过人。不过我感到总有一天他会强迫我干的。而如果我没有这份勇气的话……我想将会出问题。对您,我完全可以信赖地说,我并不勇敢……在一些小事情上,我还能应付得过去……譬如,我会弄锁,我懂得划玻璃……您明白吗?……但是仅此而已。只是,我陷入了错综复杂的事情之中……”
“那么你会参加马赛的这次旅行吗?”
“我想会的……这正是我力所能及的活儿。不过还会有别人、别的我不认识的人。可能有马尔科,他也会去的。”
“我很高兴知道你会去那儿。”
“谢谢。”塞巴斯蒂安十分激动地说。
“你认识这个马德莱娜吗?”
“不认识。我只知道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很有风度……非常有派头……没有一点儿小姑娘的做作。好像她是出身名门望族。”
“我们到哪儿啦,如果这不保密的话?”
“罗亚尔街。”
“那么,把我放在这儿。我已经瞎得够呛了。”
罗平摘下眼镜,用手揉着眼睛,满心欢喜地看着太阳、行人和巴黎黄昏的迷人美景。
“啊!拉乌尔先生,”塞巴斯蒂安说,“当一切都完成后,我该多高兴呀。祝你好运!”
他们握了握手。罗平下了车,站在人行道旁等着汽车走远。他把手伸进衣袋,摸了摸钥匙、钞票和小玻璃瓶。他不是在做梦。三天之后,他将成为一名杀人犯。或者是……
“或者是让‘爪子’剥了我的皮。”他总结道,“亚森,我的老同志,你现在可是真的陷入困境啦!”
马德莱娜-费雷尔,在办完海关手续后,坐上一部出租车,直接来到了亚历山大旅馆。她不时地透过后车窗注视着街上。樊尚-萨拉扎对她的忠告令她惴惴不安。她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促使她这样不停地四处探看的简单好奇心源于何处呢?此时,注视她的人会以为她已经处在他的监视之下了。
在走进旅馆之前,她最后一次朝四周投去急速的一瞥,然后她径直朝总服务台走去,轻轻地撩起了面纱。她的美貌是显而易见的,在大厅里,不止一位住客转过身子偷偷地打量她那迷人的、高傲的身段。她昂着头,但又恰如其分。守门人匆匆走上前来。
“费雷尔夫人……很好……”
他叫过行李员来。
“请把夫人带到一百三十六号房。”
这是一间非常华丽的房间,它靠两个大窗户采光,屋内花园里有细细的喷泉在低吟,小池中有许多金鱼在游动。马德莱娜-费雷尔摘下帽子,原地转了一圈,欣赏着她十分喜欢的家具。屋中央有一张宽大的雕床,两张舒适的扶手椅,一只涡形的角柜,一张活动的穿衣镜正对着梳妆台,两个衣橱……地毯是什锦兰色的,表现的是古代的带帆的双桅战船。她脱下手套,把门锁上,插好门栓。她终于到了家,而且可以舒舒服服地休息了。她在活动穿衣镜前呆了片刻,把镜子向下拉了拉,以便能够照到脚下。长途跋涉使她脸部有点发紧。她用洇湿的浴巾的一角按了按眼睛,然后打开衣箱,取出一套洗漱用具和一本书。她把书放到了床头柜上。正当她准备洗漱时,她听到轻轻的三下响声,如此地轻,如此地小心,以致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在犹豫不决的情况下,她喊道:
“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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