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森·罗平的第二面孔(4)

2025-10-09 评论

    预审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事实是不容争辩的。一方面,两个强盗参加了岩柱的偷盗;另一方面,他们朝警员首长开枪,打伤了总探长加尼玛尔。他们将会被监禁多年,或者被送到服苦役的地方去。
    当刑事法庭开庭时,法院周围聚满了蜂拥而至的人们。维持秩序的部队十分严厉地将好奇的人们挡在很远的地方,要想进入法院列席旁听,那真是难上又难。能够进去的人都经过搜身,因为当局担心“爪子”会采取某些暴力行动。马尔泰尔庭长是一个刚毅、机敏的大法官。大家都知道审判将会是严厉的。总检察长是樊尚-萨拉扎,法国最年轻的检察长,也是最严厉的一位。他问得最多。他的强硬对手是贝罗大律师和格朗代大律师,他们的才华已经为世人所公认。人们感觉到辩论将会非常激烈。两位无足轻重的配角坐在被告席上,他们已经不做任何指望。
    开庭第一天,对被告差不多是有利的。辩护人找来了一位著名的精神病医生,维南斯基博士,他的报告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博士有分寸地,但又极具权威地证明了肖米纳尔的智力比一般人的低下,不能完全对自己的行动负责。至于贝尔戎,他极易受别人影响,被别人所裹挟。辩护得分。
    “您怎么认为?”
    我感到震惊。一个男人规规矩矩地坐在我办公桌的旁边。他的膝头上放着一顶小圆帽。他是化过妆的,上髭蓬松、胡子灰白,很像一名文职官员。他友善地微笑着,朝我靠过来,以神秘的口吻说道:
    “我是从大门进来的,也许这正是您所担心的。我还没忘记怎么使用开锁的小钩子。”
    “您?”
    “是的,我。”罗平答道。
    于是,透过伪装,我又渐渐地认出了昔日熟悉的脸孔、炯炯有神的目光、狡黠的微笑,只是多了一点晦涩和屈从的东西,这让我心里有点发紧。他从堆满报纸的桌子上伸过手来抓住我的手。
    “您千万不要麻烦,我亲爱的朋友。我只是路过。”
    “可是您怎么样啦?”
    “我怎么啦?……确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还活着,就是这句话,我就像荒野里的一株仙人掌。”
    他闭上了眼睛。我看出他眼角处的细细的鱼尾纹。另外,痛苦辛酸的皱纹也开始在鼻子和面颊之间显露出来。
    “好啦。”他喃喃道,“尤其不要谈论过去。”
    他用带手套的手把一沓纸举到我的面前。
    “这一事件越来越令我感兴趣。并不仅仅因为我受到了精神上的损害……不是的。而是因为躲在‘爪子’后面的那个人。”
    “您认识他?”
    “根本不。但是他既让我惊恐……又引起我的兴趣。过去……”
    他凄切地微笑着,继续说:
    “过去……在先前的生活中……我研究过好几个始终无法解释的事件。我今天相信了,它们都是同一个团伙的杰作,而且还就是这个叫‘爪子’的团伙。譬如梅耶莱城堡,您肯定还记得……一种大胆的、镇定的和迅捷的典型……还有我不了解的残酷和并无必要的残忍……经理好像被放了一马……收帐号也一样……我还能说出一些其他事情,还不算这位可怜的古董商。这些人的出击好像是接到了指令似的。好像他们在服从着一个指令。为什么呢?”
    他沉思着,捻着上髭,然后俯身对着我,而我则一下子看出了他眼里的奇特的闪光,这是在他要找出一个问题的解决方法时才如此的。
    “为什么?我来告诉您。这个人需要一支配合紧密的队伍,与他共为一体,以实现我尚不知道的某个大计划,而最好的连结纽带,就是罪行中的连带责任。如果有胆小鬼、懦夫、胆怯者,那么好,他们会自己清理掉,就像现在被审判的两个蠢家伙这样。我想‘爪子’自己已经甩掉了一些可疑分子。那么您只要看一看人们说的按照普鲁士模式组成的队伍的话,即听命于指头和眼睛的部队,不就明白了吗!”
    他若有所思地用手在桌边上摸来摸去。我不愿打搅他,只是认真地观察着。其实,有一个问题已经到了我的嘴边。谁促使他选择了这一装束?他也在揣测我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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