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路易开始笑了。
“哟,我的老朋友亚森-罗平,你想想,你都让霍亨佐莱恩先生从他勃兰登堡边境深处走出来了。瓦朗格莱住得又没那么远。需要时你可以上门来找我嘛。是这回事,我同意走第一步。我将去拜访博沃先生。总理先生,谨向您致以崇高敬礼!”
他高兴地朝门口走去,假装认为门是开着的,他只须跨出去就可以见到总理了。
他连着做了三次这种孩子气的举动,深深地久久地弯腰行礼,好像手里握着一顶带羽饰的毡帽。他低声念道:
“芝麻开门。”
做第四次的时候,门开了。
一个看守出现在门口。
他用彬彬有礼的声调说:
“总理先生来了通知:能否请先生尽快去见他?”
走廊里有四个侦探。
“这几个先生都是我的随从吗?”他问,“走吧。你们去通报,说亚森-罗平,西班牙最高贵族,国王陛下的亲戚来了。诸位,请带路。看守,赏你二十埃居,谢谢你的好心照料。”
他在走廊里停住步子。
“圣父基督,我还没有手套哩。胡子也没修。”
侦探把他夹在中间,粗鲁地推着他走。他抓住其中两人的胳膊,那两人立刻“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听明白我的话的人不会吃亏。”他说,“你们没有得到命令,要把我毒打一顿吧?也不会要给我戴手铐吧?既是这样,你们就乖一点,小伙子。”
看守所长站在门厅。堂路易对他说:
“这一夜过得真好,亲爱的所长。你们‘都灵俱乐部’的房间完全值得推荐。看守所宾馆可以打一个好分数。要不要我在来宾意见簿上写一条证明?不要?您也许希望我还会回来?唉!亲爱的所长,别指望了。好些重要机会……”
院子里停着一辆汽车。四个侦探和他一起上了车。
“博沃广场。”他对司机道。
“维纳兹街。”一个侦探更正道。
“嗬!嗬!”他说,“去总理阁下的别墅。总理阁下愿意秘密接见我。这是个好兆头。顺便问一句,亲爱的朋友们,现在是几点钟?”
没有人搭理他。侦探把窗帘都拉上了,他也看不到街上的时钟。
到了特罗卡代罗附近的总理公馆,他才在并不宽敞的底层见到了一架挂钟。
“七点半。”他叫道,“很好,没有耽误太久。情况会弄清的。”
瓦朗格莱的办公室朝着一道台阶。台阶下面是花园,放满了鸟笼。房子里堆着许多书,墙上挂了许多油画。
一声铃响,原先领他们进屋的老保姆进来了,把四个侦探领了出去。
堂路易一个人留了下来。
他虽然仍旧沉着,但是心底已经在着急,感到身体充满了战斗和行动的需要。他的目光总是不可抵拒地被挂钟吸引过去。他觉得那根大针跳得特别快。
终于有一个人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他认出了是瓦朗格莱和警察总监。
“好了。”他想,“我得到总理的支持了。”
他从年老的总理那清癯瘦削的面孔上看到隐隐的同情,便这样想道。他脸上没有一丝傲慢。没有一丝可以在堂堂总理和被他接见的可疑客人之间筑起屏障的东西。有的是一丝诙谐,一种明显的好奇,以及一种同情。是的,一种瓦朗格莱从未掩饰的同情。在亚森-罗平假装死后,总理在谈论这个冒险家,说起他们之间的奇特关系时,他甚至还公开显露了他这分同情。
“你还是老样子。”他久久地端详堂路易之后说,“只是皮肤黑了点。两鬓有点灰白了。”
然后他单刀直入地问:
“怎么,你需要什么?”
“首先需要一个回答,总理先生。韦贝副局长昨夜把我送到看守所后,是否找到了带走弗洛朗斯-勒瓦瑟的那辆汽车的踪迹?”
“找到了。那辆汽车停在凡尔赛。乘客又租了一辆汽车,大概去了南特。除了这个答复,还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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