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70)

2025-10-09 评论

    接着,她扑向堂路易:
    “卑鄙家伙!卑鄙家伙!你把我们出卖了。卑鄙!啊!我知道,你什么背信弃义的事都做得出来!你在这儿,像个刽子手……啊!多么卑鄙!多么阴险!”
    她歇斯底里,大吵大闹,闹得没有劲了,倒在椅子上,一手捂着脸抽泣起来。
    堂路易扭过头去。奇怪的是,他没有生出半点怜悯,姑娘的眼泪,她的辱骂,都没有使他动心,就好像他从不曾爱过弗洛朗斯似的。他很幸运地解脱了。她让他产生的恐惧,泯灭了他心中的爱情。
    他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又回到那两人身边,发现他们握着手,像两个走投无路的朋友,互相支持着,便突然一下涌出满腔仇恨,怒从心头起,抓着索弗朗的手臂,问道:
    “要我保护你们……有什么权利?……是因为你妻子,你情妇,对不对?……”
    他的声音显得局促不安。他自己也觉得这通火发得十分奇怪。在那毫无来由的盛怒里面,分明显示出他以为已经永远泯灭的情意。看到加斯通-索弗朗惊愕地看着他,他脸一红,相信这个对头看出了自己内心的秘密。
    接下来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他的目光碰上了弗洛朗斯的目光。那敌意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反抗。难道她也看出来了?
    他再也不敢说一句话。他等着索弗朗的解释。
    在这等待之中,他没有去想索弗朗要说出什么真相,没有去想他们将知道答案的可怕问题,没有去想将要发生的悲惨事件。他唯一想的,而且是那么激动,那么焦渴地想的。就是:他即将了解弗洛朗斯是个什么人,了解她的感情,她的过去,她对索弗朗的爱情。他感兴趣的只有这一点。
    “好吧,”索弗朗说,“我就开始讲吧。命中注定的事,要来就来吧!不过,我可以跟您说吗?我现在唯一的意愿,就是让他们抓我。”
    “说吧。我关了门。我愿什么时候开才开。说吧。”
    “我说简短一些。”索弗朗说,“再说,我所知道的事情无足轻重。我不要求您相信它,只要求您权且把它当作真话,百分之百的真话来听。”
    于是他说出下面这番话:
    “原先我未见过伊波利特-弗维尔和玛丽-安娜,只不过和他们有通信联系——您知道我们是表亲;几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在巴勒莫见了面。他们那会儿请了建筑队在絮谢大道翻盖新房,自己就去那儿过冬。我们一起生活了五个月,每天都见面。伊波利特和玛丽-安娜不是很合得来。有一晚,他们大吵了一场。玛丽-安娜伤心得直哭,被我撞见了。我被她的眼泪打动了,禁不住说出了心里话。从见头一面开始,我就爱上了玛丽-安娜……我一直爱她,越来越爱她。”
    “你说谎!”堂路易忍不住叫起来,“昨天,在从阿朗松开往巴黎的火车上,我看见你们一对……”
    加斯通-索弗朗观察弗洛朗斯的反应。她没说话,双肘支在膝上,两只拳头抵着脸。于是索弗朗不理会堂路易的喊叫,继续说下去:
    “玛丽-安娜也爱我。她向我倾吐了心声,但是要我发誓,除了纯洁的友情,永远不抱非分之想。我发了誓。于是我们过了几个星期无与伦比的幸福日子。伊波利特-弗维尔爱上了大众音乐会的一个歌女,常常长时间外出不归。小埃德蒙身体不好,我花了许多时间带他做体育运动。而且,在我们身边,我和他之间,有一个最好的女朋友,她真诚地给我们出主意,体贴我们,给我们包扎伤口,给我们打气,让我们快活,给我们的爱情注入高尚和热烈的活力:她就是弗洛朗斯。”
    堂路易觉得心跳加快了。倒不是他不怎么相信加斯通-索弗朗的话,而是他透过这些话,希望深入到事实的核心。也许他不知不觉,受了加斯通-索弗朗的影响,他那爽直的样子,真诚的语气让他多少有些吃惊。
    索弗朗又说道:
    “十五年前,我哥哥拉乌尔-索弗朗住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收养了一对朋友留下的一个孤女。我哥哥逝世的时候,把当时才十四岁的孩子托付给一位老保姆抚养。这位老保姆曾经带过我,后来跟我哥哥去了美洲。老保姆把孩子带回法国,交给我后,没过几天就死于一场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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