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加快了车速。一种想了解真情的狂热刺激了他。为什么她要用细网眼的纱巾遮住自己的脸呢?她那美好的身躯是否由于有畸形的疤痕和可怕的疾病而受到损害?另一方面,如果她是美丽的,是什么奇怪的理由、什么样的惧怕促使她不把自己的美貌展示给公众呢?
奥特伊到了。车外已是外省风格的街道。然后是一条宽阔的大街。他把车子停了下来。
他的俘虏仍没有动静。他俯下身去问她:“您能站起来上楼去吗?您听见我说话了吗?”
没有回答。
他打开了院子的栅栏门,按了门铃。他把女舞蹈家抱在胸前。他感到她离自己如此近,感到她的嘴唇离自己的嘴唇如此近,甚至吸到她的气息,他陶醉了。
“噢!你是谁?你是谁?”他轻轻地嘟哝,充满了欲望和惊奇,“安托尼娜吗?还是另一个人?”
他的仆人突然来了。
“把车子开到车库去,不要管我。”
他走进了独立小屋,很快地上楼去,好像他抱的是毫无重量的东西。到了房间,把俘虏放在一张无靠背和扶手的长沙发上,然后他在她面前跪下来,把金黄色薄纱揭开。
他不禁快乐地叫了一声:“安托尼娜!
二三分钟过去了。他让她吸嗅盐,他用凉水擦她的太阳穴和额头。她的眼睛睁开了一点,长时间地看着他。她的意识一点点在恢复。
“安托尼娜!安托尼娜!”他喜出望外地叫着。
她对他微笑,这微笑中搀和着眼泪和苦涩,但又有着多么深厚的温情!
他寻找着她的嘴唇。她会像在沃尔尼克客厅里一样推开他吗?
她没有抗拒。
他们两人结束了早餐。窗户开向院子,从那里传来阵阵女贞树花的香味。从挺立着的栗树中间,可以看见林荫大道,而上面是阳光灿烂的蔚蓝色天空。拉乌尔在滔滔不绝地说话。
他所有的胜利(对戈尔热雷的胜利、对大个子保尔的胜利、对可爱的克拉拉的胜利)以及所有的喜悦都流露为诙谐的、可笑的抒情表达和吹嘘饶舌上,这些诙谐饶舌既荒唐、富于诱惑力,又是坦率的、厚颜无耻的。
“你再说,你再说。”她央求着,眼睛一直看着他,眼神里的忧郁搀和着青春的快乐。
他说完了,她仍坚持着:“说吧,讲吧,再告诉我所有我已知的事,喏,重新讲一讲在沃尔厄克废墟上碰到戈尔热雷的奇遇,在客厅里拍卖出高价的事,还有你与侯爵的谈话。”
“但你是在场的,安托尼娜!”
“那有什么关系!你所做的一切事、你所说的一切话都使我激动。而且有些事我还不太明白,有天夜里你爬到我房间里来过,这是真的吗?”
“是进了你的房间。”
“而你没敢来到我身边?”
“绝对没有!那时我怕你。在沃尔尼克城堡时你叫人受不了。而在这里,你完全不一样。”
“那么在这以前,你到过侯爵的家吗?”
“到你义父的家,是的。我想看一看你转交给他的你母亲的那封信。因此我才知道你是他的女儿。”
“我么,”她脸上显示出沉思的神态,“我已从那张在他巴黎家里的书桌里找到的妈妈照片上知道了这点,你想起来了吗?但这不重要。要你来说。重新开始说吧……”
他重新开始说。他一会儿模仿可笑的、刻板的公证人奥迪加,一会儿模仿忧悒的、震惊的代尔勒蒙。他也模仿体态优雅、柔软的安托尼娜。
但她抗议说:“不,这不是我……我不是那样自勺。”
“前天你是那样的,你到我家来时也是那样的,你那时有这种娇柔的表情,而这另一种,瞧,是这样……”
她笑了,但还是不让步。“不,你没把我看仔细,我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是的,”他叫了起来,“今天早上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你的眼睛闪闪发光,你的牙齿白得耀人,你不再是那天出现的外省小姑娘,也不是那个我不想看但我猜想到的城堡里的小女孩。你不一样了,但我认出了你谨慎和腼腆的神态,这从没改变,而且,昨天晚上,我又看到了,我一眼就认出的金发和穿着舞衣的、优美动人的体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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