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森·罗平的誓言(46)

2025-10-09 评论

    寂静取代了可怕的呻吟声。拉乌尔如此吃惊,他无法说出这一喊叫声是发自他的身后,在楼底下,还是发自他的头顶,在楼上的某个房问。但是没有任何动静,好像所有的人都还在睡着,好像城堡已经被它的主人们遗弃了似的。“奇怪!”拉乌尔咕哝着,“这里发生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符合道德标准。我对此心中有数。”他重又站起身来,悄悄地折回去,一直来到警卫室,他随时准备看那些用人们手握武器蜂拥而来。
    没有一个人!他又踮起脚尖穿过宽敞的大厅,打开另外一扇门。真妙!他的手电光把伯爵的油画长廊照亮了。这里是贵宾室,是家庭博物馆。拉乌尔尽管不想耽搁,但是好奇心把他紧紧钉在了门口。他照了照墙壁,看到显现出来的军人、行政官员、高级神职人员……的身影。
    拉乌尔忘记了要谨慎、要小心,向前迈了一步,再迈一步,他嗅到了光滑地板上发出的蜡味。在右侧,他看到了一束反射光,在长沙发的上方,然后又发现了陈设各种白刃武器的盾形架,上面有宫廷剑,十七、十八世纪的长剑和猎刀。在这些刀剑中,有一个空位子。有人取走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这惊恐的喊叫声……见鬼!一个罪行刚刚结束,这是不容置疑的。拉乌尔绕过了长沙发。
    尸体还在那儿摆着。是达尔贝朗伯爵。他脸朝下伏在地上,身上穿着他那件条纹晨袍,戴着他那小圆帽,帽子下面露出几缕白发,这就是拉乌尔在他活着的时候见到的样子。匕首刺在了肩胛骨之问。凶器还留在伤口处。这个脆弱的老人还能有力吼出这么怪的呻吟来,而且还传得这么远。这可能吗?
    拉乌尔跪下来,扶起伯爵的上身。一个新的惊奇差点把他打蒙,如此强烈,如此难以置信,以致他松开尸体,在想自己是否在梦中。在他面前显现的这个人,并不是在几天前接待过他的那个人。
    拉乌尔摘下他的小圆帽。结果帽子和它遮盖的白色假发同时都到了他的手中。死者是个秃顶。他的满脸皱纹,他那干瘪多皱的皮肤,这一切都表明了他的年龄。真正的达尔贝朗伯爵就在眼前,而且是被凶残地杀害了的。另外一个人,就是图书室里的假老人,只不过是一个冒名顶替者。他戴上了假发和小圆帽,穿了老人的晨袍,然后再稍微把脸部化妆了一下。由于年龄而背弯腰驼,风湿病,多么合适的托辞,巧妙地把面孔伪装起来,他成功地欺骗了来访的人。
    光是这些,尚不完全。他的声音,颤抖又沙哑,使勒诺曼先生产生了一种无法摆脱的不舒服的感觉。他曾经感觉出应该有人监视着他。而这个冒名顶替的人,他应该是,而且只能是格雷古瓦-达尔贝朗,伯爵的侄孙。凭着难以想象的胆量,借助于某些相像之处,他取代了他的叔祖父,同时还在想,这个勒诺曼先生,即便他亲眼看见过老人,也还是会上当受骗的。可是为什么要上演这出戏呢?为什么这个格雷古瓦如此坚决地阻止安全局局长与老伯爵会面呢?回答是简单的:格雷古瓦很害怕他的叔祖父会向警方吐露秘密。无疑是他,从一开始,就以一种恶魔般的灵巧,在牵线、策划。他拥有了资料,但尚不知道警方已经在科萨德那里也找到了它,便在城堡里采取了警戒措施和对策,以对付来打听情况的调查者。他应该已经买通了看门人,指示他当他不在家的时候,不要给任何人开门。而当他来叔祖父家做客时,就直接把来访者带到他那里去。老人一天中的绝大多数时间应该是在床上度过的。那么这种取代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拉乌尔已经习惯了快速思考和一眼即看出形势的各个方面。他感到快要接近目标了。每一个细节都有它合适的位置。假达尔贝朗伯爵不得不承认,科萨德对他来说并非陌生人。他的无稽之谈,当时想象出来的,就是那桩没有实现的婚姻,为的是解释他的名字之所以出现在私人侦探的通讯录里的原因。而且正是在这个时刻,他嗅出了迫在眉睫的危险,最终做出干掉伯爵的决定。
    尽管拉乌尔总是很难被凶杀的场面所打动,但他还是满意地长吁了一口气。这一次,所有的秘密的关键全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而格雷古瓦-达尔贝朗不可能再走远了。但是,首先要做的事,显然是边打边撤退,以便尽快地回到勒诺曼先生的包装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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